次日清晨,史湘云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禁锢感中醒来的。
她感觉自己被圈在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里,脸颊贴着微凉的绸缎中衣,鼻尖萦绕着干净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
她愣了好一会儿,混沌的意识才逐渐清明——这是王程的怀抱!
她昨夜,竟是在他怀里睡着的!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清醒,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心跳也失了章法。
她小心翼翼地想挪开一点,却发现他箍在她腰间的右臂沉甸甸的。
她偷偷抬眼,想看看他醒了没有。
映入眼帘的,是王程沉睡的侧脸。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勾勒出硬朗的线条。
比起昨夜昏迷时的苍白脆弱,此刻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呼吸平稳悠长,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睡着的样子,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冷厉锐气,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平和。
史湘云看得有些痴了,一时忘了动作。
就在这时,王程浓密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蒙,但很快便恢复了惯有的清明锐利,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偷瞄的视线。
史湘云像只受惊的小鹿,慌忙垂下眼睫,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耳根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王程看着她这副羞窘无措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非但没有松开手臂,反而收拢了些,将她更紧地圈进怀里,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干燥而温热的吻。
这个吻很轻,一触即分,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占有意味。
“醒了?”
“……嗯。”
史湘云声如蚊蚋,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
那被亲吻过的地方,仿佛留下了一小簇火苗,灼灼地烧着。
“睡得可好?”他似乎并不急着起身,难得有闲情与她闲话。
“……还好。”史湘云抿了抿唇,老实回答。
抛开最初的紧张羞怯,这一夜,竟是她自得知婚讯以来,睡得最沉最安稳的一夜。
王程“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却也没有立刻放开她的意思。
两人就这般静静相拥,听着彼此逐渐同步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晨曦在房间里一点点变得明亮。
最终还是王程先动了,他松开手臂,撑着床榻坐起身。
动作间牵动了伤口,他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将军,小心伤口!”
史湘云连忙也坐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指尖触到他坚实的手臂,又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
“无碍。”王程瞥了她一眼,自行披上外袍,朝外间扬声道:“来人。”
早已候在外间的鸳鸯、晴雯等人应声而入,端着热水、青盐、布巾等物,开始伺候王程梳洗。
史湘云也连忙下床,自有翠缕和将军府拨来的小丫鬟上前伺候她。
梳洗完毕,用了些清淡的早膳。
王程放下筷子,对一旁侍立的张成吩咐道:“去备车,再按单子把回门礼装上,稍后送史姨娘回史家,再去荣国府。”
“是,将军!”张成领命而去。
王程又看向史湘云,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回门礼单是鸳鸯拟的,我添了两成。史家那边,你自己应对便是。
荣国府……若有人问起,直说我在养伤,不便亲至。若有人言语无状,不必忍气,自有我给你担着。”
他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史湘云心头猛地一颤。
他不仅记得今日是她的回门日,还亲自过问、加重了礼单,更给了她不必受气的底气。
一种混杂着受宠若惊、酸涩与微甜的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她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声音微哽:“谢……谢将军安排。”
王程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
史府回门
马车稳稳停在忠靖侯府门前。
门房早已得了信,大开中门,史鼐、史鼎兄弟二人竟亲自在门前相迎,脸上堆满了热情乃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
“云儿回来了!”史鼎抢上前一步,看着从车上下来、衣着光鲜、气色竟还算不错的侄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侄女给二位叔叔请安。”史湘云依礼下拜,被史鼐连忙扶住。
“快起来,快起来,自家人何必多礼。”
史鼐笑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后面那装载得满满当当、盖着红布的回门礼车,心中更是大定。
将史湘云迎入正厅,奉上香茗。
史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云儿,在将军府一切可好?王将军待你如何?”
史湘云捧着茶杯,垂眸道:“劳二位叔叔挂心,一切……都好。将军他……待侄女是宽厚的。”
“宽厚就好!宽厚就好!”
史鼐抚掌笑道,“王将军年少英雄,事务繁忙,能如此待你,已是我史家之幸!你定要恪守妇道,尽心侍奉,不可使小性儿,惹将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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