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城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王程率领五千玄甲骑兵列阵于城外,与三里外那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两万金军铁骑遥相对峙。
人数悬殊,气势却并未被完全压倒,那是一种经过血火淬炼、凝聚于一点的锐利杀意。
贾探春听到王程那石破天惊的“出城迎战”命令时,心尖也是猛地一颤。
但当她看到王程投来的那道平静中蕴含着无限力量与信任的目光时,所有的紧张与不安竟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带着硝烟和尘土味的冰冷空气,握紧了手中的镔铁长枪。
城下,那名自称“纥石烈屠狗”的金将还在兀自叫骂,言语愈发不堪入耳。
探春侧过头,目光投向王程,带着征询,也带着决然。
王程微微颔首,那眼神似乎在说:“去吧,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得到许可,探春不再犹豫。
她一催胯下白马,那马儿神骏,四蹄翻腾,如同一道离弦的白色闪电,倏忽间便已冲出本阵,来到两军阵前的空地上。
她勒住马缰,白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清越的嘶鸣。
探春手中长枪遥指那骂得正欢的金将,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冷冽,清晰地传遍战场:
“呔!那满嘴污秽的金狗!休要猖狂!我乃大宋护国公麾下贾探春!尔等不是自诩勇武吗?可敢出阵,与我一战?!若不敢,趁早滚回你的上京吃奶去,休在此地丢人现眼!”
她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清亮,却又蕴含着被怒火淬炼过的坚毅,清晰地传遍了两军阵前。
金军阵中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哄笑和嘲讽。
“哈哈哈哈!听见没?那小娘皮叫阵呢!”
“啧啧,这南蛮子男人死绝了?让个娘们出来顶缸?”
“勃极烈,快去啊!人家小娘子点名要你‘快活’呢!哈哈哈!”
“小心点,别真在床上让人家给捅了!”
那名叫阵的金将纥石烈屠狗,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探春纤细的身姿和那杆在他看来如同玩具的长枪,对着完颜娄室方向随意一抱拳。
“大将军,末将请命,去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娘皮擒来,给弟兄们乐呵乐呵!”
完颜娄室眉头微皱,他征战半生,直觉感到一丝不对劲。
但对方确是一女子,己方士气正盛,若连女子叫阵都不敢应,传出去岂非笑话?
他挥了挥手,沉声道:“速战速决,莫要轻敌。”
“得令!”
纥石烈屠狗兴奋地怪叫一声,催动战马,挥舞着弯刀,如同戏耍般冲向探春,口中还在不干不净地叫着:“小美人儿,爷爷来了!待会儿擒住你,定叫你……”
话音未落,两马已然相接!
纥石烈屠狗根本未将探春放在眼里,弯刀随意地斜劈而下,打算震飞她的长枪,顺手将她捞过马来。
然而,探春动了!
她眼神一厉,体内被王程以《玉女心经》为名暗中强化过的力量瞬间爆发!
腰肢一拧,手腕抖动,那杆镔铁长枪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毒蛇出洞般后发先至!
枪尖划破空气,带着一丝锐利的尖啸,并非硬碰硬地格挡弯刀,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贴着刀锋直刺纥石烈屠狗因轻敌而大开的咽喉空门!
“什么?!”
纥石烈屠狗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枪尖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咽喉,将他后面污言秽语彻底堵死在了胸腔里。
纥石烈屠狗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在马背上晃了晃,手中弯刀“当啷”坠地。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脖子的枪杆,又抬眼看了看对面那双冰冷含煞的凤眸,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的怪响,随即一头栽落马下,溅起一片尘土。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不过一个照面,一个回合都不到!
战场之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金军阵中那震天的哄笑和嘲讽如同被利刃切断,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从戏谑、轻蔑,瞬间转变为错愕、茫然,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震惊。
鸦雀无声!
就连战马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不安地打着响鼻。
不知是谁先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金军阵中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
“死……死了?”
“纥石烈……一个照面就……”
“怎么可能?!那女人……那女人真有本事?”
“邪门!太邪门了!”
反观宋军阵中,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猛地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夫人威武!”
“杀得好!杀得好啊!”
“哈哈哈!看你们这些金狗还敢嘴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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