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破,龙旗插上城头,带来的狂欢如同最烈的酒,醺醺然席卷了整座城市,也麻醉了从皇帝到勋贵子弟的每一根神经。
盛大的庆功宴直至深夜方休,杯盘狼藉间,弥漫着酒气、豪言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次日,天色方亮,宿醉未醒的王子腾、薛蟠等人便被内侍唤起,前往行宫觐见。
赵桓精神奕奕,丝毫不见疲态,显然仍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
他站在临时布置的、原本属于完颜宗望的帅府大堂内,目光扫过下方一众“功臣”。
“王爱卿,诸位将士!”
赵桓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激励,“幽州光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然,幽云十六州,尚有蓟州、檀州、顺州、儒州、妫州、云州、应州、寰州、朔州、蔚州未曾归附!光复幽州,仅是第一步!”
他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点向幽州以北:“蓟州,乃幽州东北门户,拿下它,则幽州侧翼无忧,更能震慑檀、顺!王爱卿,朕命你即刻整军,率得胜之师,北上收取蓟州!携此大胜之威,必能传檄而定,势如破竹!”
王子腾闻言,胸中豪情再起,昨日宴会上那点因提及王程而产生的微妙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他单膝跪地,甲胄铿锵,声音斩钉截铁:“陛下圣明!臣正有此意!金虏新败,肝胆俱裂,我军士气正盛,正当一鼓作气,收复全境!臣愿立军令状,必在旬日之内,将蓟州城献于陛下阶前!”
“好!朕要的就是爱卿这股锐气!”
赵桓抚掌大笑,亲自扶起王子腾,“朕在幽州,静候爱卿佳音!待爱卿凯旋,朕不吝王侯之赏!”
薛蟠、贾蓉等人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
昨夜他们还是“破城功臣”,今日便能随军再战,开疆拓土!
这功劳,简直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薛蟠按捺不住,出列嚷嚷道:“陛下放心!有王舅舅……枢密大人带领,咱们定能把那些金狗赶回老家吃奶去!蓟州算什么,咱们一口气打到黄龙府!”
贾蓉也赶紧表忠心:“末将等愿为先锋,替陛下扫清道路!”
赵桓看着这群“士气可用”的年轻子弟,龙颜大悦,连声道:“好!好!都是朕的虎贲之士!朕等着你们再立新功!”
在一片狂热的氛围中,王子腾点起八万兵马,留下万余兵力守卫幽州并保护圣驾,旋即誓师北上。
大军开拔,旌旗招展,士气如虹。
薛蟠、贾蓉、贾琏等人骑着高头大马,位于中军,感受着身边无数铁甲洪流的簇拥,只觉得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座座城池在他们面前望风归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事情的发展,似乎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顺利”。
王子腾大军北上,沿途几乎未遇像样抵抗。
一些小城寨的守军,远远望见“王”字帅旗和庞大的军队,便开城投降。
偶有负隅顽抗者,在宋军绝对优势兵力的猛攻下,也迅速瓦解。
“报——!枢密大人,我军前锋已克三河寨,守军五百人投降!”
“报——!蓟州门户玉田守将弃城而逃,我军兵不血刃,收复玉田!”
“报——!蓟州金军收缩防线,似有弃城北遁迹象!”
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回幽州行宫。
每一次捷报传来,赵桓与秦桧、刘昌盛等留守大臣便是一阵欢欣鼓舞。
“陛下洪福!王师所向,群虏辟易!”
秦桧捻须微笑,语气笃定,“看来完颜宗望确是丧胆,不敢与我军争锋了。”
刘昌盛更是兴奋地铺开地图,指着上面被一个个标注为“已收复”的据点:“陛下您看,蓟州已在我军兵锋之下,拿下蓟州,檀州、顺州便门户大开!照此速度,不出两月,幽云故土,必将尽数光复!此乃不世之伟业啊!”
赵桓看着地图上那不断向北延伸的“宋”字标记,心潮澎湃。
连日来的担忧与谨慎被这接踵而至的“胜利”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在行宫内设下小宴,与近臣们提前庆祝。
“待王爱卿拿下蓟州,朕当亲撰祭文,告慰太庙!”
赵桓举杯,意气风发,“也让天下人看看,朕,非是昏聩之君!这中兴大宋之功,朕,担得起!”
“陛下圣明!”群臣谀词如潮。
没有人注意到,或者说没有人愿意去注意,王子腾的进军路线越来越长,与幽州大本营的联系渐渐变得稀疏而脆弱。
数万大军分散在数百里的战线上,如同一条被拉得过长的蛇,首尾难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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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幽州上下沉浸在一片虚幻的凯歌声中时,王程与贾探春已悄然回到了涿州。
涿州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秩序已然恢复,街市上甚至有了些许往日的生机。
但王程站在城头,远眺北方,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意。
“夫君,可是在忧心北边局势?”
贾探春递上一杯热茶,轻声问道。她敏锐地察觉到王程平静外表下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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