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护国公府书房那扇宽大的琉璃窗,柔和地洒落在紫檀木大案上。
案上宣纸铺陈,墨香袅袅。
王程刚刚挥毫泼墨,完成了一幅气势磅礴的《边关猎骑图》,墨迹未干,铁画银钩间尽显北地苍茫与金戈铁马之气。
李玟与李琦姐妹俩,一个在一旁安静地研墨,墨锭在她纤纤玉指下均匀地打着圈,墨汁浓淡恰到好处;
另一个则轻手轻脚地将王程刚刚写好的几幅行军札记分类整理,用小巧的玉石镇纸压好,动作轻柔利落,生怕弄皱了一点边角。
她们穿着府里新制的淡雅衣裙,一袭月白,一袭浅碧,如同两株悄然绽放的空谷幽兰。
初来时的那份惶恐与不安,已在数日书房静谧的时光中渐渐沉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日益滋生的倾慕。
她们亲眼见到王程处理军务时雷厉风行、决策千里的威严;
也见过他闲暇时笔走龙蛇,书法遒劲有力,自成一家,绘画更是意境高远,丝毫不逊于她们自幼仰慕的那些文人雅士。
这位在外人眼中煞气凛然的护国公,在书房这一方天地里,竟有着如此截然不同的魅力。
“爷,请用茶。”
李玟见王程搁笔,适时地将一盏温度正好的雨前龙井奉上,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王程接过,目光扫过案头整理得井井有条的书册,微微颔首:“嗯,你们做得很好。”
他语气平淡,但其中的满意显而易见。
李琦正将一幅画挂起晾干,闻言悄悄抬眼,正对上王程审视画卷的侧脸。
他专注的神情,挺拔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在春日的光晕里勾勒出硬朗而迷人的线条。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跳,脸颊微微发热,慌忙低下头,假装去抚平画纸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心里却像揣了只小鹿,砰砰乱撞。
李玟亦是如此,递茶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王程的手背,那瞬间的触感让她耳根都红透了,心中暗啐自己没出息,却又忍不住回味。
就在这书房内气氛静谧而略带几分暧昧之时,外面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子清脆又带着愤慨的说话声。
只听尤三姐那清亮又带着愤慨的嗓音响起:“……姐姐你别怕,到了这儿就跟到家一样!看哪个不要脸的还敢来欺辱你!”
王程眉头微动,放下笔。李玟和李珏也立刻收敛心神,垂手侍立。
很快,声音远去,似乎是往内院去了。
王程示意了一下,李玟会意,悄悄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低声禀报:“爷,是三奶奶带着她娘家姐姐尤二姑娘过来了,看样子像是……受了委屈。”
王程点了点头,并未立即起身,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
而此时的内院暖阁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史湘云正拉着贾迎春和薛宝琴在窗下翻绳子玩,薛宝钗坐在稍远处的炕上做着针线,探春则在看一本兵书,鸳鸯和晴雯在核对这个月的用度册子。
尤三姐风风火火地拉着一个身穿素白衣衫、容颜姣好却面色苍白、眼带泪痕的女子进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哟,三妹子,这位是?”晴雯眼尖,放下册子率先问道。
尤三姐将尤二姐扶到炕沿坐下,气犹未平:“这是我二姐!刚从外面接回来!你们是不知道,那宁国府的珍大爷,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她连珠炮似的将贾珍如何上门骚扰,言语如何不堪,甚至欲行不轨,自己如何及时赶到将人打跑的事情说了一遍。
尤二姐在一旁听着,又羞又愧又怕,拿着帕子不住拭泪,身子微微发抖,端的是我见犹怜。
“天爷!竟有这等事?”
史湘云惊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红线都掉了,“琏二哥哥才去了多久?他……他还是做大伯哥的呢!真真连畜牲都不如了!”
迎春心软,听得脸色发白,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尤二姐,温声安慰:“二姐姐快别哭了,喝口茶压压惊,到了这里就安全了。”
薛宝钗放下针线,蹙眉道:“这也太不成体统了。珍大哥哥此番行事,确实……有失身份,枉顾人伦。”
她语气虽依旧平和,但眼底也带着清晰的鄙夷。
探春“啪”地合上兵书,眉宇间英气逼人,冷声道:“欺辱寡妇,还是自家亲戚,贾珍这爵位真是白担了!我看宁国府的气数,也快到头了!”
晴雯更是心直口快,柳眉倒竖,啐道:“我呸!什么阿物儿!仗着有个爵位就无法无天了?以前在府里就听说他爬灰的爬灰,
如今越发连脸都不要了!三奶奶打得好!要是我在,非挠他个满脸花不可!”
薛宝琴也气得小脸通红,拉着尤三姐的手:“三姐姐,你打得对!这种人就该打!二姐姐别怕,以后就住在这里,看谁敢欺负你!”
鸳鸯虽未说话,但也连连摇头,脸上满是同情与不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贾珍骂了个狗血淋头,暖阁里充满了义愤填膺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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