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快递时室友们的调笑像隔着层毛玻璃,何韵夕机械地撕扯着胶带,指尖残留着对方卫衣袖口掠过的温度。当夜她在床帘里辗转反侧,月光从蓝色窗帘缝隙爬进来,在枕上切出银白的齿痕。记忆如倒带的胶片——那些未被记忆吞吐干净的残影,此刻尽数缠绕在苏云禾转身时扬起的发梢上。
熄灯的前一秒,何韵夕摸出枕下的拍立得。相纸边角已经卷曲,朦胧光影里,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静默在高三楼的窗边。窗外起风了,阴影在相纸上摇曳,仿佛下一秒那个身影就会转过身来。月光凝成薄霜的深夜,相纸边沿的齿痕微微翘起,何韵夕将拍立得轻轻贴在胸口。相纸边角被摩挲得微微发卷,月光在照片上晕染出柔和的银边,高文佳侧脸的轮廓在银辉里愈发清冷,像深冬湖面永远触碰不到的月亮。
记忆里高文佳转身时扬起的发丝,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总在她试图抓住时飘得更远。直到苏云禾带着晨露般清新的气息闯进她的生活,那些冻结在往昔的冰棱,开始悄然融化。
何韵夕对高文佳的爱就像少女的淤青。
何韵夕对高文佳的爱,隐匿在心底,宛如少女肌肤上新出现的淤青。起初只是不经意间的碰撞留下的淡淡痕迹,旁人难以察觉,只有自己在触碰时才知晓那细微的疼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爱如同淤青逐渐扩散,颜色也愈发深沉。它在何韵夕的日常里蔓延,无论是恍惚的一瞬,还是夜晚入睡前的思绪,高文佳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
这淤青般的爱,带着难以言说的酸涩,像漫长潮湿的梅雨季,每次记忆闪回,何韵夕的心里就像被轻轻按压淤青处,泛起一阵隐痛。可她又不舍得让这份爱消散,如同恋痛的少女一遍遍撕裂刚愈合的伤口,即便在意那淤青的存在,却也默默保留,因为那是爱的证明,哪怕满是青涩与怅惘。只可惜年长者是无法被打动的,她的情感经历是不会透露给你的,早已有人和她的灵魂共鸣肉体契合,她的真诚专一已经全留在了那时候,早已轰轰烈烈翻山越岭的爱过了。”
解剖课的白炽灯下,福尔马林气味中混入一缕青柠香。何韵夕低头调整显微镜,余光瞥见苏云禾抱着实验册小跑过来,发梢微微卷起。要试试用虹膜剪吗?对方递来工具时,指尖在冷光灯下泛着暖玉般的光泽。她们合作剥离神经丛时,何韵夕发现苏云禾总会在她蹙眉时适时递上纱布,像早春溪流漫过青石般自然妥帖。
图书馆的百叶窗将阳光筛成细碎的金箔,落在她们共用的橡木长桌上。苏云禾的钢笔尖在纸面游走,沙沙声里偶尔掺着句轻声提醒:第三肋间神经应该在这里分叉。何韵夕望着她睫毛,忽然发现那些被高文佳揉皱的时光,正被眼前人用温软的指尖一寸寸抚平。
她望着窗外湖面被风吹皱的倒影,突然想起在实验室,苏云禾悄悄把两人名字并排写在试剂瓶标签上的模样。
社团活动室里飘着热奶茶的甜香,苏云禾转身看见何韵夕时,她眼睛倏地亮起来,像深秋的暖阳。当她们合力用毛毡布裹住纸箱边角时,何韵夕的指尖无意触到对方手背,那温度顺着她的脊背爬到脖颈。
回宿舍的路上,何韵夕望着路灯下两人交叠的影子,发现那些被高文佳带走的四季,正在另一个人的眸光里重新抽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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