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幸福如烈性成瘾剂,戒断反应刻骨铭心。往后漫长岁月里,每当忆起此刻,耳畔仍回响着剧烈的心跳声。
高文佳的体温透过羊绒披肩渗进皮肤,这份真实的触感比任何承诺都令人安心。何韵夕闭上眼,任由记忆深处的刺痛被眼前的暖意熨平——原来幸福真的有形状,是此刻缠绕交叠的十指,是耳边若有若无的轻笑,是月光在彼此睫毛上跳跃的弧度。她恍惚间想起药理学书上上的描述,利多卡因能阻断神经的痛觉传导,而此刻席卷全身的甜蜜眩晕,远比麻醉剂更令人甘愿沉沦。
这份突如其来的圆满让她想起幼时追逐的肥皂泡,明知脆弱易逝,却仍忍不住伸手触碰。可即便明知黎明的阳光会刺破梦境,她也愿溺毙在这缀满星光的温柔乡里,让时间凝固在高文佳发梢飘落的花瓣,凝固在彼此交叠的心跳声里。
那天夜里的温度渗入骨髓,幸福如烈性成瘾剂在血管里沸腾。当何韵夕松开环绕的手臂,戒断反应便如潮水漫过心堤,指尖残留的余温反而刺痛皮肤。往后无数个清晨与深夜,记忆总在不经意间闪回——暮色里交叠的影子、发间缠绕的雪松香、耳畔震颤的心跳,每帧画面都带着近乎疼痛的鲜活。
她以为时光按下了倒带键。那些共享的深夜长谈、互道晚安的温馨画面,让她恍惚回到初见时的悸动。咖啡厅氤氲的暖光里,她们又开始分享生活的琐碎,从新发现的小众歌单到早餐店新出的点心,字字句句都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
她们像被重新拧紧的发条,迅速倒转回2020的夏天。烧烤店缭绕的烟雾里,捧杯霎时蓝莓汽水碎裂的气泡;深夜对话框跳跃的光标,将心事编织成绵密的网。何韵夕沉溺在失而复得的欢愉中,与高文佳情感上细密的裂痕,都在回忆里模糊成虚幻的纹路。
何韵夕沉溺在这份虚假的圆满中,刻意忽略那些潜藏的暗涌——高文佳偶尔躲闪的眼神,回复消息时的迟疑,还有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
可这份炽热越是灼人,她害怕像医学文献学古籍里记载的之象——垂危之人突然回光返照的清醒,实则是阴阳离决前的最后征兆。枯木逢春的绚烂,不过是回光返照的前兆;抛物线登顶的刹那,紧接着便是骤降的轨迹。幸福的表象下,危机早已悄然蔓延,是否她们的亲密不过是残灯复明的虚妄,看似绚烂的火焰,不过是灯油耗尽前的回光。
这份短暂的甜蜜,恰似抛物线升至顶点的刹那,在看似永恒的静止中,暗藏着不可逆转的坠落轨迹。但那时的何韵夕只是满心期待着未来,却不知此刻的美好,是否早已在命运的齿轮下,悄然写好了结局。
可是亲爱的小孩,别想太多,提前焦虑没意思。如果今天诚心诚意,明天后悔又有什么关系。
春夜的月光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流淌,何韵夕的指尖还残留着高文佳掌心的温度,胸腔里翻涌的幸福如同被点燃的烟花,在神经末梢炸出刺目的光。这份狂喜来得太过汹涌,以至于当夜风拂过发梢,她竟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像是骤然停用成瘾药物后的震颤,甜蜜与恐惧交织着啃噬心脏。那一刻的悸动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往后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只要闭上眼,都能听见当时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中轰然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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