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月暗星稀。
城南漕帮货仓内,死寂中酝酿着风暴来临前的压抑。微弱的油灯映照着几张疲惫而决绝的脸庞。
沈清辞猛地捂住心口,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踉跄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那股跨越空间、骤然闯入识海的暴戾意念,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混乱,却又在最深处缠绕着一丝她刻骨铭心的、属于阿弃的微弱挣扎与眷恋!
阿弃!他真的来了!就在这京城!在这月蚀之夜的前夕!
“清辞!你怎么了?!”萧执大惊,箭步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身体。穆老、陆明轩、影七、夜枭也瞬间围拢过来,神情紧张。
沈清辞急促喘息,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她强忍着那意念冲击带来的眩晕与心悸,抓住萧执的手臂,声音发颤:“是……是阿弃!他……在京城附近!我感应到了!那股魔种的气息……很浓,很乱……但里面……有他!”
“什么?!”众人皆惊!那个在北境失控、吞噬生灵、下落不明的魔种怪物,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了京城?!
“他怎么会来这里?是张明远召来的?还是……”夜枭脸色难看。
“不知道……”沈清辞闭上眼,努力分辨着那混乱意念中传递的信息碎片,但只有无尽的杀戮欲望、对强大能量的贪婪渴求,以及……一丝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对“姐姐”的微弱呼唤。
是福是祸?是张明远的棋子,还是……一个更大的变数?
“必须考虑这个变数!”萧执当机立断,眼神锐利如刀,“无论他来意如何,他的出现必然会引起张明远和朝廷的注意,甚至可能搅乱明日的局势!这对我们而言,或许是机会,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夜枭,立刻动用所有眼线,查!查京城内外是否有异常事件、人员失踪,或者……不明怪物出现的传闻!”
“是!”夜枭毫不迟疑,转身没入黑暗。
“计划不变!”萧执看向众人,语气斩钉截铁,“阿弃的出现无法预料,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未知之上。明日子时,按原计划行动!但所有人,提高警惕,若遭遇阿弃……或任何意料之外的状况,以自保和完成任务为先!”
众人凛然应诺。气氛更加凝重。本以为已是绝境死局,没想到又添一重莫测变数。
后半夜,沈清辞盘膝调息,试图平复心绪,进一步感应阿弃的方位,却再无线索,仿佛那只是一个幻觉。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阿弃,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正以某种不可知的方式,向着这场最终的风暴中心靠近。
黎明前,夜枭带回消息。京城外围几个村庄昨夜发生离奇惨案,村民牲畜被吸干精血,现场残留诡异黑气,与北境魔种作乱痕迹吻合!守军已封锁消息,但内部已有“妖物入京”的流言。同时,谛听卫和御林军似乎加强了夜间巡查,尤其是皇城和祭坛方向。
果然!阿弃已经动手了!他在通过吞噬恢复力量,并已惊动了敌人!
“他似乎在漫无目的地猎食,但方向……隐约指向皇城。”夜枭分析道,“张明远或许已经察觉,明日祭典,恐生变故。”
是了,阿弃体内的魔种源于张明远,对星枢、对强大的能量有着本能的渴望。京城之中,能量最盛之地,莫过于皇宫龙脉和祭坛!他是在本能地靠近“食物”源头!
“不管他目的为何,他的出现,必然分散张明远和新帝的部分精力。”萧执沉声道,“对我们袭击节点,或许有利。但同样,也可能让皇宫守备更加森严。”
时间,在紧张、焦虑、猜测与最后准备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日头升起,又落下。京城的天空始终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预示着今夜的不祥。
祭天大典的筹备进入最后阶段。皇城内外,旌旗招展,甲士林立,肃杀之气冲散了往日的繁华。百姓被勒令归家,街巷空荡,只有巡逻队伍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回荡。
未时(下午1-3点),沈清辞与萧执等人最后一次核对计划、信号、撤退路线。赵无桓派来的二十名死士已化整为零,潜伏到位。听风楼的人也已就绪。
申时(下午3-5点),众人开始最后的准备。易容,更换夜行衣,检查装备,服用暂时提升功力或压制伤势的虎狼之药。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酉时(下午5-7点),众人分头出发,向着预定潜伏地点悄然移动。沈清辞带着两名夜枭安排的听风楼高手,潜向皇宫东北角冷宫附近。萧执与影七则带着另一队人,摸向东南观星台旧址。赵无桓的死士,也如同水滴入海,消失在通往西苑的暗巷中。
夜色渐浓,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京城陷入一片诡异的黑暗与寂静,唯有皇城方向灯火通明,如同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不祥的威严。
子时将近。
皇宫,祭天坛。高达九层的汉白玉祭坛在无数火把和特制宫灯的照耀下,亮如白昼。坛下广场,文武百官、宗室勋贵、僧道代表按照品级肃立,鸦雀无声。新帝(镇国公)身着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旒冠冕,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御辇之上,被缓缓抬上祭坛。他身旁,跟着一名身着紫色法袍、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中的身影——正是张明远!或者说,是他的某个重要分身或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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