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们!”
顾青山的喊声在嘈杂的河面上显得有些微弱,但沈澜还是听到了。她猛地转头,正好看见王师傅和两个同伙跳上一条轻舟,撑篙欲走。
“王有德!你竟敢背叛漕帮!”沈澜又惊又怒,玉手一挥,“截住那条船!”
几条漕船立刻调转船头,试图合围。然而,河面上的漩涡越来越大,下沉的船只堵塞了航道,救援落水者的弟兄们也挡住了去路,一时竟无法有效拦截。
顾青山看了一眼即将逃远的王有德,又看了一眼河中仍在肆虐的漩涡和不断下沉的船只,心知必须当机立断。擒贼先擒王固然重要,但眼下救人、破局更要紧!
“先破机关!”他对着沈澜喊道,同时一把抢过身边漕工手里的长绳和抓钩,“帮我稳住船!”
他所在的这条小船在漩涡边缘剧烈摇晃。顾青山深吸一口气,将绳子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交给几个可靠的漕工,目光死死锁定了漩涡中心那若隐若现的巨大木轮。
“顾大哥,太危险了!”一个年轻漕工脸色发白地喊道。
“必须毁了它!不然更多船要遭殃!”顾青山说完,不再犹豫,看准一个水流稍缓的间隙,纵身跃入冰冷的河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巨大的吸力拉扯着他向旋涡中心而去。他奋力划水,对抗着水流,眼睛努力在水中寻找。靠近了,更近了!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由巨大木轮和复杂连杆组成的精巧机关,借助河底暗流的力量驱动,木轮上的叶片搅动水流,形成了人工旋涡!
机关的核心,是一根粗壮的主轴,深深嵌入河床的岩石中。主轴材质奇特,非金非木,在水中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试图用短刀去撬,用抓钩去砸,但那主轴异常坚固,纹丝不动。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冰冷和压力让他头脑发胀。就在这时,他摸到了腰间严老爹给的皮囊。
灵光一闪!他想起《镇水秘典》中记载的一种名为“阴榫”的结构,常用于水下建筑,看似浑然一体,实则留有极其隐秘的受力弱点。
他憋着最后一口气,顺着主轴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一处极其细微的凹凸感!就是这里!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刀的刀尖狠狠楔入那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然后以全身重量为杠杆,猛地一撬!
“咔嚓!”
一声沉闷的碎裂声从水底传来,那坚固的主轴竟从中断裂!巨大的木轮瞬间失去动力,转速骤减,河面上的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消失。
“成功了!”岸上和水中的漕工们发出欢呼。
顾青山被拉上船时,几乎虚脱,嘴唇冻得发紫,但手里紧紧攥着从那断裂主轴中心抠出来的一小块碎片——那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交叉断凿的标记!
碎器会!果然是他们在兴风作浪!
……
另一边,沈澜亲自驾着快船,终于追上了王有德。一番短暂的交手,王有德的两个同伙被制服,他本人也被沈澜用缆绳套住,拖回了水寨。
水寨忠义堂前,王有德被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王有德!我沈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勾结外人,毁我水寨根基?”沈澜厉声质问。
王有德惨然一笑:“待我不薄?呵呵……大小姐,你可知老帮主,你的好父亲,他是怎么死的?”
沈澜浑身一震:“我爹是急病去世……”
“急病?”王有德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恨,“他是被人下毒!而下毒的人,就是你们沈家自己人!是他们嫌老帮主挡了路,嫌他不够‘听话’!”
“你胡说!”沈澜又惊又怒。
“我胡说?我亲眼所见!”王有德嘶吼道,“他们答应我,只要帮他们做成这件事,就扶我上位,让我掌控漕运,为他们运送……啊!”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精准地射穿了王有德的咽喉!他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话永远堵在了喉咙里。
“有刺客!”
水寨顿时大乱。众人朝着冷箭射来的方向追去,只找到一个空置的了望哨。
顾青山扶着疲惫的身体走过来,看着王有德的尸体,心情沉重。他蹲下身,从王有德紧握的手心里,抠出了一小块被捏得变形的金属令牌。
令牌做工精致,正面刻着复杂的云纹,背面……却没有预想中的碎器会标记,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像是某种官印的模糊刻痕。
“他们运送什么?沈家自己人……指的是谁?”沈澜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父亲死亡的真相像一把刀扎在她心上,而王有德临死前的话,更是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令牌碎片和主轴碎片,眉头紧锁。碎器会的标记,陌生的官印刻痕,沈家内部的疑云……这水寨之下的暗流,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汹涌、复杂。
严老爹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不远处,默默地“望”着运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眼”中。
(第11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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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王有德之死让水寨内部人人自危,信任崩塌。顾青山从令牌线索入手,发现碎器会与漕运高层勾结的蛛丝马迹。第12集《挂印》,深入虎穴,探寻被掩盖的官商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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