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奔波搏杀,身心俱疲。在这河湾茅舍的宁静中,顾青山难得有暇让心神彻底沉静下来。
午后,琉璃见他气息已稳,便从内室取出一只紫檀木长方匣,置于几上。木匣虽不大,却入手沉甸,包浆温润如玉,色泽紫黑,隐隐有缎光流动。
“此物乃我先祖自西域带来,据说曾为宫中之物,先生请看。”琉璃轻轻打开匣盖。
匣内并无金玉珠宝,仅有一支紫檀木雕云龙纹毛笔,以及一块同料所制、雕刻着缠枝莲纹的镇纸。笔杆挺直,云龙浮雕栩栩如生,鳞爪须髯细致入微;镇纸线条流畅,莲花缠绕,寓意清廉高洁。
顾青山目光一触及这套文房,便再难移开。他小心翼翼拿起那支笔,指尖感受着紫檀木特有的冰凉与坚实,以及那经过无数摩挲后形成的醇厚包浆。
“紫檀木,木性坚贞,纹理缜密,沉静如水,历千年而不腐。”他轻声说道,如同在与老友对话,“制器者顺其性,取其心材,不惜工时,慢慢琢磨,方能使木料内在的华彩与韵味,透过刀工,完全绽放出来。”
他指向笔杆上的云龙纹:“看这雕刻,刀法圆润含蓄,龙形矫健而不失典雅,非名手不能为。更难得的是,匠人巧妙利用了紫檀木本身的纹理走向,使龙身蜿蜒与木纹流动相得益彰,这是‘顺性而为’的极致体现。”
他又拿起那块镇纸:“缠枝莲纹,连绵不断,寓意生生不息。雕此纹饰,需心静手稳,刀刃不能有一丝犹豫滞涩,方能体现出莲花的柔美与枝蔓的韧性。这不仅是技艺,更是心性的修炼。”
阳光透过竹帘,在紫檀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深沉的紫色仿佛活了过来,内蕴的光华缓缓流淌。室内弥漫着紫檀木特有的淡淡香气,沁人心脾。
顾青山沉浸在这器物的美感与匠心之中,连日来的杀伐之气仿佛被这静谧雅韵洗涤一空。他感到体内的真气运转都似乎变得更加圆融顺畅。
琉璃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流露出欣赏。她轻声道:“见先生赏器,方知何为‘器以载道’。这等器物,已不仅是用具,更是安顿心神、涵养性灵的伴侣。”
顾青山颔首,将器物轻轻放回匣中,心中一片澄明。追寻沙海秘宝、对抗各方势力的前路固然艰险,但守护这份蕴含于器物之中的宁静、匠心与文明之美,正是他执尺前行的意义所在。
这一刻的舒缓与沉浸,并非停滞,而是为了积蓄力量,更坚定地走向风雨。
……
紫檀无言阅千春,
云龙莲枝见精神。
莫道匠意止于器,
尺中有道可通神。
“呵呵”。顾清山轻轻的吟诗一首。
他这首即兴而成的绝句,既赞紫檀木历经岁月沧桑的沉静气度,又叹匠人以刀笔赋予木头灵魂的妙手,最终落点于手中天工尺——器物之上,承载的是能与神明沟通的至高道理。
琉璃闻言,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亮,轻声重复着尺中有道可通神,随即嫣然一笑:看来先生已从这木中找到了答案。
顾青山亦含笑点头。他轻轻合上紫檀木匣,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份温润的触感。窗外暮色渐合,远山如黛,正如前路,看似迷雾重重,心中却已点亮一盏不灭的明灯。
(第六十八集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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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心神既得滋养,前路仍需前行。关于“星陨定盘”的新线索将指引顾青山去往何方?第六十九集《新的征途》,再启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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