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工坊的支摘窗,在布满工具的木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青山静坐台前,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天工尺,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一夜未眠,他眼中带着血丝,目光却比昨夜更为清定。
柳先生推门而入,见他神色,心中已了然几分,缓声道:“青山,可是有了决断?”
顾青山起身,对柳先生深深一揖:“先生,学生想了一夜。朝廷征召,是为国效力,亦是技艺晋升之阶,若拒之,于理不合,于心不安。然学生亦不愿全然受制于人,成为某些势力角逐的棋子。”
“哦?”柳先生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学生愿应召入京,”顾青山语气坚定,“但并非以寻常匠役身份,而是以 ‘顾氏工坊’之名,凭技应考,以独立匠师之身,与军器局合作。若能入选,学生只愿潜心于技艺改进,不涉派系,不参与倾轧。若不能,便安心回转苏州,继续经营这工坊,传承技艺。”
柳先生闻言,抚须沉吟,眼中渐渐露出赞许之色:“不卑不亢,守持本心,又能顺势而为。此法,或可行。既能展你所长,报效朝廷,又可最大程度保持独立,避免过早卷入是非。只是,金陵水深,即便你心存此念,他人未必容你独善其身。”
“学生明白。”顾青山目光澄澈,“但求问心无愧,尽力而为。况且,”他顿了顿,“先生曾言,《天工密卷》所载,关乎水脉地气,军国利器亦在其列。入军器局,或能接触到更多相关典籍、能工巧匠,对破解密卷,寻找‘潜龙武库’之秘,或许亦有助益。”
柳先生颔首:“你能想到此层,可见思虑已深。既然如此,老夫便陪你走这一遭金陵。”
计议已定,顾青山并未立刻前往官府报名,而是先去了府学,向教授辞行,并婉拒了几家慕名而来的富户定制。他依旧每日在工坊忙碌,将几件未完成的订单细细做完,又将工坊内外整理得井井有条,仿佛只是出一趟远门,而非可能改变命运的远行。
老金得知他们的决定,咧嘴一笑:“金陵那地方,龙蛇混杂,热闹!老头子我正好去会会老朋友,顺便给你们当个耳朵眼睛。”
几日准备后,顾青山、柳先生与老金,搭乘一艘北上的漕船,离开了生活数月的苏州河湾小院。船离岸时,顾青山回首望去,但见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市井喧嚣与书院清幽交织成一幅生动的江南画卷。这安宁与繁华,是他技艺成长的土壤,亦是他此刻决意暂时离开,去往更广阔天地的起点。
漕船沿运河北上,过无锡,经常州,两岸风光渐变。田地阡陌纵横,村落炊烟袅袅,虽不及苏州精致,却另有一番开阔气象。越近金陵,河道愈发繁忙,官船、漕船、商船、客舟往来如织,帆影蔽日,展现出帝国都畿的磅礴气度。
数日后,船至金陵城外。但见龙蟠虎踞,城墙巍峨延绵,望楼高耸,秦淮河水穿城而过,画舫如云。码头之上,人声鼎沸,各色货物堆积如山,四方口音混杂,贩夫走卒、文人墨客、官吏兵丁摩肩接踵,一派万国舟车,冠盖云集**的帝都气象。
顾青山立于船头,望着这座即将决定他未来道路的雄城,心中没有畏惧,只有一片踏入新天地的沉静与决然。他的抉择已然做出,接下来的,便是在这风云际会之地,以手中之技,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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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初入金陵,帝都气象万千!军器局遴选在即,各方势力目光聚焦!顾青山将以何种方式参与考核?格物斋陆明远会否再次出现?
第126集《帝都初试》,锋芒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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