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话音落下,整个山寨像是被点着的炮仗,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干票大的!听大小姐的!”
“憋了仨月,手痒得能搓出火星子!”
“早就该动动了,俺这刀再不砍人,都要生锈砍不动柴了!”
土匪们个个眼冒精光,摩拳擦掌,仿佛眼前已经堆满了金银绸缎。
几个年轻小子兴奋地直蹦高,被旁边老成些的按住:“慌啥!听大小姐安排!”
棠不离看着这阵势,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他走到九儿身边,压低声音:“九儿,真踩好点了?那商队护卫不多?领头的是花架子?你可别哄爹。”
“爹,您闺女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
九儿眨眨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她这几天趁着下山“采买”(实为踩点)时画的简易地图,“您看,南边官道这个弯,树木茂密,最适合设伏。商队从江南来,押的是绸缎,车重走得慢。领头的东家姓钱,外号‘钱串子’,最爱摆阔,马车镶金边那是真事儿,我亲眼瞧见的。”
棠不离凑近看了几眼地图,他虽然认字不多,但地形图还是看得懂的。
这丫头,心思确实细。
“护卫呢?你刚说七八个?”棠不离最关心这个。
“八个。”九儿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四个骑马在前,四个步行在车后。请的镖局叫‘威远’,名头响,可那镖师我打听过了,是镖局东家的远房侄子,功夫稀松,就会耍几套花架子刀法。剩下的护卫,看着壮实,实则脚步虚浮,八成是临时雇来充门面的。”
她说得头头是道,棠不离心里踏实了几分,但还是嘱咐:“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带点人,家伙什都检查好,蒙面巾备足。记住,情况不对立刻撤,货不要了都行,人得全须全尾回来。”
“知道啦,爹您越来越啰嗦了。”九儿嘴上嫌弃,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转身,对着已经自发聚拢过来的三十多号精干弟兄,清了清嗓子。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全盯着她。
“弟兄们!”九儿声音清亮,“规矩都记牢了!一,只劫为富不仁的,穷苦百姓半个铜板不许碰!二,尽量不伤人,能不流血就不流血!三,情况不对立刻撤,货不要了,保命要紧!”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山林。
“好!现在分派任务!”
九儿展开地图,手指点在上面,“铁头!”
“在!”光头壮汉挺胸上前。
“你带十个人,去‘老地方’把陷阱再检查一遍。特别是那个‘迎宾坑’,里面的‘料’还新鲜不?坑边的草伪装好了没?”
铁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大小姐放心!那坑里的料是俺昨天新添的,保证‘香气扑鼻’!坑边草皮俺用泥糊得跟天生的一样,绝对看不出破绽!”
周围响起一阵压低的笑声。大家都知道那“迎宾坑”里是啥——混合了茅房精华的“天然肥料”,专治各种不服,掉进去一次,保准三天吃不下饭。
“竹竿!”九儿看向一个瘦高个、眼睛特别亮的年轻人。
“在!”竹竿上前一步。
“你带两个眼神好、腿脚快的,现在就去前面探路。盯紧官道,商队大概申时左右到咱们地界。看清楚多少人,多少车,护卫什么成色。老规矩,鸟叫为号。”
“明白!”竹竿抱拳,转身就点了两个人,像山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下山去。
“赵叔!”九儿看向一个四十来岁、脸上有刀疤的沉稳汉子。
“大小姐吩咐。”赵叔上前。
“您带剩下能动弹的弟兄,去库房领装备。弓箭检查弦,刀磨利索,板砖……挑几块棱角分明的,用布包好别碎。蒙面巾每人至少两条。”
“是。”赵叔应下,又问,“大小姐,咱们新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带不带上?”
他指的是九儿闲着没事捣鼓出来的几样东西——包了石灰粉的草球,装了辣椒面的竹筒,还有几副用牛皮筋和树枝做的简易弹弓。
九儿想了想:“带上吧,以防万一。但记住,非必要不用,咱们主打一个‘温和劝降’。”
赵叔嘴角抽了抽:“温和……还劝降?”
“对啊。”九儿理直气壮,“咱们是文明土匪,讲究先礼后兵——虽然通常礼的部分也就一句话的工夫。”
众人都乐了。气氛轻松了不少。
九儿自己也回屋换了行头。那身水红裙子太扎眼,行动也不便。
她翻出那套靛蓝色的粗布短打——上衣窄袖,裤子束脚,腰间有宽带子能挂东西。
头发用深蓝布带紧紧扎成高马尾,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活脱脱一个俊俏英气的小郎君。
腰间别上短刀,又从门后抄起那根硬木短棍。
这棍子跟着她好些年了,表面都被手磨得光滑,沉甸甸的很是趁手。
走出屋子,外面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三十来号精壮汉子,穿着各色旧衣,脸上蒙着不同颜色的布巾,只露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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