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的纤维粗糙如砂纸,在掌心摩擦出灼热的痛感,却也是此刻与生命最直接的联系。林砚紧握着那根从岩壁高处垂下的古老藤蔓,身体在重力作用下急速下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激烈的枪声、能量武器尖锐的嘶鸣,还有下方传来的人类怒吼与“幽灵”非人的电子哀嚎交织成的混乱交响。视野在急速下坠中剧烈晃动,燃烧的温室、交错的人影、飞溅的泥土与破碎的植物叶片,构成一幅扭曲而残酷的动态画卷。
十五米的高度,在生死时速下转瞬即逝。
林砚在离地面还有三四米时松手,身体蜷缩,顺势向前翻滚,卸去下坠的冲击力。湿软的泥土和破碎的植物残骸沾了满身,左肩传来一阵钝痛,但他顾不得检查,立刻翻身寻找掩体——一个被炸塌了半边的金属种植槽。
几乎在他躲入掩体的同时,一串能量弹就呼啸着打在他刚才落地的位置,将泥土烧灼出焦黑的坑洞。
“林砚!这边!”苏眠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砚抬头,看到控制室侧面一个被扩大的射击孔后,苏眠沾满烟灰的脸和那双即使在混乱中也锐利如鹰的眼睛。她正用一把从敌人手中缴获的脉冲步枪进行点射,每一枪都精准地逼退一个试图靠近的暴徒。
没有犹豫,林砚伏低身体,利用温室中倒塌的支架、燃烧的藤蔓堆和残留的种植槽作为掩护,以之字形路线快速向控制室侧翼移动。雷毅落在他身后不远处,落地后立刻捡起地上一把阵亡暴徒的实弹步枪,半跪在一处掩体后,以精准的三连发为林砚提供掩护,同时压制着试图从侧面包抄的敌人。
子弹和能量束在头顶、身边嗖嗖飞过,打在金属和岩石上溅起火星。空气灼热,混合着臭氧、硝烟、血腥和植物燃烧的焦糊味。林砚的大脑还在因之前的精神力透支而嗡嗡作响,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依靠本能和训练闪避、前进。
短短二十多米的距离,仿佛一道生死线。
就在他即将抵达控制室侧面一个被杂物半掩的小门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个身影——一个头部中弹、半边金属颅骨裸露在外的“幽灵”!它显然已经受到重创,动作僵硬,但手中的高频离子刃依旧闪着危险的幽蓝光芒,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嘶吼着向林砚扑来!
距离太近,躲闪已来不及!
林砚瞳孔收缩,左手下意识地抬起,手背印记瞬间亮起微光,但他不确定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能否及时调动“织梦者之心”的力量进行防御或反击。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幽灵”扑击的动作骤然僵住,它的胸口(如果那还能称为胸口)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洞,内部精密的仿生结构和管线暴露出来,闪烁着短路的电火花。它踉跄一步,眼中的红光急速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轰然倒地。
林砚转头,看到控制室小门处,阿亮正端着一把老式的霰弹枪,枪口还冒着青烟,年轻的脸上混杂着恐惧、狠厉和一丝尚未褪去的苍白。小陈挤在他旁边,肩膀包扎处渗着血,单手举着一把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快进来!”阿亮喊道。
林砚闪身冲入小门,雷毅紧随其后,顺手将门旁的几个金属杂物箱推倒,堵住入口。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连接着控制室的主空间。这里相对安全,枪声和爆炸声被厚重的墙壁阻隔,变得沉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药品味和汗味。
苏眠从主控制台旁的射击位撤回,快步走到林砚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上下迅速扫视了他一遍,确认没有明显外伤,然后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臂。那一下握得很紧,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你怎么样?”林砚反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和轻微的颤抖。
“死不了。”苏眠简短地回答,抽回手,恢复了冷静,“但外面情况不乐观。霍克带来的‘幽灵’主力虽然被你刚才那一下废了大半,但他本人和身边那队精锐几乎没受影响。他们重新组织了攻势,很稳,不急不躁,像是在消耗我们,或者……等什么。”
她指向主控台上几个还能工作的监视器屏幕。屏幕上显示,敌人已经不再盲目冲锋,而是占据了温室几个关键的战略点,构筑了简易工事,形成了松散的包围圈。那个被称为“屠夫”霍克的高大男人,正站在相对安全的后方,通过通讯器指挥着。他脸上的机械部件在火光中反射着冷光,表情冷酷而耐心。
“他们在等援军?还是等我们弹尽粮绝?”雷毅检查着手中步枪的剩余弹药,脸色难看,“我们的人伤亡情况?”
苏眠指了指控制室一角。那里躺着几个伤员,除了小陈,还有两个“荧光河”的战士(一个腿部中弹,一个手臂被能量束擦伤,伤势都不轻),以及一个林砚不认识的、穿着破烂的年轻人,腹部有个可怕的伤口,虽然进行了紧急包扎,但气息微弱,显然是从其他被袭击社区逃来的幸存者。阿亮和另一个“荧光河”战士(看起来也挂了彩,但还能活动)正在照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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