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要把两百个只知道种地的农夫,变成能上阵杀敌的兵,王铁觉得主公这是在为难他这只胖虎。
操练场上,尘土飞扬。
“捅!用力捅!把你们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草人都捅不穿,上了战场捅个屁!”王铁的嗓门跟淬了火一样,燎过每个新兵的耳朵。
他手里拎着一根皮鞭,但很少用,他更喜欢用脚。
一个新兵动作慢了半拍,被他一脚踹在屁股上,啃了一嘴泥。
“俺……俺没吃饭,没力气……”那新兵委屈地嘟囔。
王铁眼睛一瞪:
“放你娘的屁!你那一顿吃的比俺都多!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队列里,张伦站在一个小队的前面。他现在是什长了,管着十个人。他身上穿着一件缴获来的皮甲,虽然还有些破损,但已经让他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他看着那个被踹的新兵,想起了半个月前的自己。
“头儿,”张伦走了过去,声音有些沙哑,
“让他歇会儿吧,他家娃前几天病了,估计没睡好。”
王铁斜了张伦一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他转身走向另一队,继续他的咆哮式教学。
张伦把那个新兵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挺住!现在多流汗,上阵才能少流血。你不想你家娃没了爹吧?”
那新兵咬着牙,点点头,重新握紧了手里的长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王铁教授的动作。
山谷的另一头,周仓正蹲在粮仓门口,手里拿着个小木片,在地上划拉着。
他每划一下,嘴里就发出一声心碎的呻吟。
“三百二十一张嘴,一天就是六百多斤粮……新兵蛋子操练,还得加餐,一天就得八百斤……我的老天爷啊,主公,这是个无底洞啊!”
他抱着头,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主公!”他看到刘猛走过来,像见了救星一样扑过去,
“不能再这么吃了!再吃半个月,咱们就得挖草根了!”
刘猛看了一眼他地上划的道道,又看了看远处操练场上生龙活虎的兵,问:
“王铁说,新兵的力气比三天前大了一倍。是不是真的?”
“那可不,吃的比牛多,力气能不大吗?”周仓哭丧着脸。
“那就行。”刘猛说,
“让他们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把吃掉的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周仓还想说什么,李雄从谷外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风尘仆仆的斥候。
“主公,查清楚了。”李雄直接走到刘猛面前,递上一张用木炭画的简易地图,
“滹沱河北岸,三个最大的坞堡,李家、赵家、张家。李家堡墙高人多,赵家堡离县城太近。只有这个张家坞堡,最合适。”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圈起来的地方:
“这张家老太爷叫张善,为人最是吝啬刻薄,堡里囤的粮食能吃三年,可他的佃户,今年已经饿死了十几口,佃户都唤他作张扒皮。堡里的护院不到一百人,大都是些欺负乡里的地痞流氓,没见过血。”
“最要紧的是,”李雄顿了顿,
“三天后,是张扒皮的六十大寿。他从真定县请了个戏班子,要唱三天三夜的大戏。那天,坞堡的防备最松懈。”
刘猛的目光从地图移到李雄脸上:
“好。”
王铁兴奋地搓着手:
“主公,怎么打?俺带人直接从正门冲进去,杀他个鸡犬不留!”
“你那是打仗,还是去送死?”周仓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人家有高墙,你拿头去撞?”
“这次,我们不撞墙。”刘猛捡起一根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我们要唱一台戏,给张扒皮祝寿。”
三天后的黄昏,一支奇特的队伍出现在了通往张家坞堡的路上。
队伍前面,是十几辆装着大箱子的大车,车上插着彩旗,看起来像个戏班子。赶车的伙计们一个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为首的,正是脸上扑了粉,画了两撇八字胡的张麻子。
队伍中间,夹着几辆不起眼的,盖着油布的粮车。
队伍最后,是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腰间佩刀,神情彪悍。领头的两人,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正是张平。另一个则是一身锦衣,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活似一个二世祖花花公子,却是刘猛。
李雄和斥候队早已散布在周围的林子里,张家堡的暗哨和眼线已被全部清掉。
到了坞堡门口,守门的护院一看这阵仗,先是警惕,随即又有些轻视。
“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张家坞堡吗?”一个护院头子懒洋洋地走上来。
张麻子赶紧跳下车,塞了一小串铜钱过去,谄媚地笑道:
“官爷,官爷,我们是给老太爷祝寿的‘百福班’,从真定县来的,有帖子。”
那头子掂了掂钱,又看了看帖子,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他挥了挥手,满脸地不耐烦:
“进去吧,进去吧,别在门口堵着。记得把车停到西边的场院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