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已经冲破了正堂的大门。
袁军的士兵如同疯狗,撞开了最后的阻碍。
甄逸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到。
“叔至,你殿后!”他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
陈到重重点头。
“老爷先走!我随后就到!”
漆黑的地道入口,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甄逸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他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顶住!”
陈到发出一声怒吼。
他与最后几名护卫用桌椅,用身体,死死顶住破碎的大门。
门板的缝隙中,刺入一柄又一柄长矛。
一名护卫惨叫一声,胸口被洞穿,鲜血喷涌。
“轰!”
大门彻底碎裂。
袁军士兵潮水般涌入。
陈到双目赤红,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寒光。
他一剑挥出,逼退了最前方的几名袁军,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后一点空间。
他没有恋战,转身跃起,朝着地洞跳去。
身体还在半空,头顶传来“咔咔”的机关声。
陈到落地的瞬间,那块巨大的青石板轰然合拢。
所有的喊杀声,所有的火光,都被彻底隔绝在外。
世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与黑暗。
院中,淳于琼听着正堂内的厮杀声突然停止,心中一紧。
不对劲。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
他推开身边的亲卫,大步冲向正堂。
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
满地都是尸体,有甄家护卫的,也有他麾下士卒的。
正堂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血迹斑斑。
甄逸和陈到,却不见踪影。
他们消失了。
“人呢?”淳于琼一把抓住一名士兵的衣领,怒吼道。
那士兵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地面,声音发颤。
“将军,您看那里!”
淳于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地面上,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周围,有着一圈极细的缝隙。缝隙旁的灰尘有被扰动过的痕迹。
“地道……”
淳于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感瞬间冲上头顶。
他被耍了。
他再一次被那个商人耍了!
从一开始的献图,到现在的金蝉脱壳,全都是计策!
“啊!”
淳于琼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一脚踢翻身旁的铜鼎,火炭撒了一地。
他的脸因暴怒而扭曲,青筋在额头上突突直跳。
“给我砸!”他指着那块青石板,声音嘶哑,“把这里给我砸开!”
几名士兵立刻找来一根巨大的撞木。
“一!二!撞!”
沉重的撞木狠狠砸在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石板剧烈震动,却坚固异常,没有丝毫裂开的迹象。
“废物!”淳于琼一脚踹开一名士兵,“继续砸!”
他红着眼睛,环顾四周,下达了更恶毒的命令。
“传令下去!封锁整个商行!把所有的水井、出口全都给我堵死!他们就算变成了老鼠,也别想从地里钻出去!我要瓮中捉鳖,我要活捉他!”
冰冷的杀意,弥漫在甄氏商行的每一个角落。
地道之内。
甄逸和陈到背靠着冰冷的土壁,大口喘着粗气。
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头顶上方,隐约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轰……轰……”
那声音仿佛直接敲在两人的心脏上。
“他们在砸入口。”甄逸的声音很沉,“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陈到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微弱的火光亮起,照亮了前方。
这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土石通道,墙壁上每隔数十丈,才有一盏早已熄灭的油灯。
陈到走在前面,手持长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甄逸紧随其后。
地道内四通八达,岔路极多,但其中一条主道明显更宽阔平整一些。
“走这边。”甄逸指向主道。
黑山军不知何时搞出来的地道,上面并无标示,不过地道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正是刚才焚毁穷奇印章时留下的,气味沿着一个方向飘荡,跟着它走,必定能找到出口。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在黑暗中疾行。
脚下的路湿滑不平,他们的脚步声在狭长的地道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而头顶的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始终没有停歇,仿佛随时会砸穿头顶的土层。
甄逸毕竟年岁已大,又久不劳作,很快便气喘吁吁,双腿如同灌了铅。
陈到放慢脚步,扶住他。
“老爷,再坚持一下。”
他们不敢停下,因为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丝变化。
不再那么浑浊,带来了一丝新鲜的凉意。
“有风!”陈到精神一振。
他们加快了脚步,绕过一个弯道。
在地道的尽头,一缕极其微弱的光线,从头顶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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