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初被正式停职了。”
张伟把手机屏幕转向众人,声音沉得像灌了铅。
屏幕上是一则江城日报集团的内部公告截图,发布时间是二十分钟前。措辞官方而冰冷:“记者苏予初同志因涉嫌违反新闻职业道德规范,利用职务之便参与不当活动,并存在泄露工作秘密的重大嫌疑,经集团纪委研究决定,即日起暂停其一切职务,接受进一步调查……”
公告下面,评论区已经炸了。
有不明真相的同事留言表示震惊和不解;有几个平时跟苏予初不对付的账号阴阳怪气地暗示“早就觉得她有问题”;更多是匿名的谩骂和揣测——“听说勾结境外势力”、“她爸当年就神秘失踪,搞不好是叛逃了”、“这种记者就该吊销证件”……
“这么快。”陆尘盯着屏幕,手里的泡面叉子被捏得微微变形,“从王主任打电话到现在,不到四个小时。连集团纪委的流程都走完了,这效率,平时办事怎么没见这么利索?”
“不是效率高,”陈默从地下室的楼梯口走上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帆布运动包,身上带着外面清晨的寒气,“是早就准备好了文件,就等一个由头签字盖章。”
他把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里面是几套叠得整齐的便服、几顶棒球帽和口罩,还有几个全新的、未拆封的廉价手机。
“新安全屋找到了,在城北的老纺织厂宿舍区,那边住的都是下岗工人和外来租客,人员流动大,生面孔多,不容易被注意。房东是个爱打麻将的老太太,收现金,不问来历。”陈默言简意赅,“我预付了三个月租金。随时可以转移。”
“干得好。”陆尘点头,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
两个林琳正并排坐在那台老式台式机前——原版林琳面前连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作为主控,新林琳则操作着台式机进行辅助运算。屏幕上开满了窗口:代码编辑器、网络流量监控、加密通讯软件、还有正在快速滚动的社交媒体舆情分析。
“舆论风向开始变了。”原版林琳头也不回地说,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苏姐停职的新闻被几家本地门户网站转载了,标题都在往‘记者涉境外势力’上引。评论区出现了大量新注册的小号,发言模式高度一致,先假装理性分析,然后往‘判官团队有境外背景’上带节奏。”
“水军。”新林琳补充,“而且不是普通的五毛党,是专业团队。IP分布很散,发言时间有规律,关键词投放精准。背后有金主,而且懂舆情操控。”
苏予初坐在折叠桌旁,面前的采访本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提纲和关键词。她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脸色平静,但眼神深处有压抑的怒火。
“我这边框架差不多了。重点是三个部分:第一,赵天豪的发家史与‘兴旺拆解厂’的关联;第二,失踪人口数据与清单编号的交叉比对;第三,我父亲当年的调查脉络和最终失踪的疑点。证据方面,清单的部分截图已经处理好,敏感信息做了模糊,但那些‘货物类型’和‘估价’足够触目惊心。”
她看向陆尘:“什么时候发?”
陆尘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地下室唯一一扇小气窗边,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但这个位于地下的空间依然昏暗。
他在思考。
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抢在对手舆论攻势全面展开之前,抛出“舆论核弹”,打乱对方节奏。但现在,对方的出手比预想更快、更狠——直接动用行政手段停职苏予初,这不仅是打击,更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官方层面的压力已经压下来了。
如果他们现在就把清单部分内容抛出去,会怎么样?
可能会引发轩然大波,但更可能的是,对方早已准备好的“境外势力栽赃”、“伪造证据”等说辞会立刻跟上,配合水军和部分媒体的引导,把这件事定性为“敌对势力的阴谋”。到时候,他们辛辛苦苦拿到的证据,反而可能成为对方用来污名化自己的工具。
而且……张伟说得对,过早暴露核心证据,会打草惊蛇。
“不能直接发清单。”陆尘转过身,看向众人,“现在发,正好撞在对方的枪口上。他们正愁没有‘判官伪造证据’的实证呢。”
“那怎么办?”原版林琳有些急躁,“难道就看着他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苏姐的工作已经被搞掉了!接下来是不是要通缉我们了?”
“当然不是。”陆尘走回电脑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劲,“他们玩舆论,我们就陪他们玩。但他们玩的是抹黑、是控制、是堵嘴……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他看向两个林琳:“现在网上骂‘判官’和苏记者最狠的那些账号,能追溯吗?不是IP那种,是能不能找到这些账号背后,究竟是真人情绪发泄,还是收钱办事的水军?”
两个林琳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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