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
陈默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平稳得像在说“晚饭吃面”。
陆尘紧绷的脊背这才稍稍放松,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几辆闪着警灯但最终拐向另一个方向的警车,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咚咚狂跳,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刚才那段在旧厂区狭窄巷道里的追逐,虽然只有短短两分钟,但刺激程度不亚于任何动作电影。
副驾驶座上,张伟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另一只手捂着嘴,似乎在强忍呕吐的冲动。刚才陈默几个急转弯和近乎漂移的变道,显然让这位习惯了四平八稳的律师有些吃不消。
后座,刀疤刘被反绑双手、堵着嘴,像一袋垃圾似的蜷缩在脚垫上,额头撞了个包,正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陆尘的后脑勺。
“直接去三号备用点。”陆尘对陈默说,同时按了下耳机,“林琳,苏记者,听到吗?我们安全了,正在转移。赌场那边后续什么情况?”
耳机里传来原版林琳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同时开着多个监控窗口:“警车到了,大概七八辆,把现场封锁了。有刑侦和技术的人进去。直播录像已经在网上传疯了,热搜前五全是我们,#判官端掉地下赌场#、#刀疤刘被抓#、#五百万悬赏现场发钱#……话题阅读量加起来快十亿了。舆论风向……有点复杂。”
“复杂?”陆尘皱眉。
“叫好的占大多数,说你们干得漂亮,为民除害。但质疑的声音也很大,主要集中在几点:第一,你们行动本身是否合法,有没有执法权;第二,现场发放奖金算不算变相鼓励‘私刑’和‘赎买证言’;第三,有人翻出苏姐被停职的事,说你们是‘犯罪团伙内讧’或者‘黑吃黑’;第四……”林琳顿了顿,“赵天豪那边有动作了。”
“什么动作?”
“他控股的‘天豪集团’官方账号,在二十分钟前发布了一条严正声明,强烈谴责‘以判官为首的不法分子’对集团旗下合法娱乐场所进行‘暴力打砸抢’,声称刀疤刘是集团‘正式员工’,‘赌场’纯属诬陷,是‘判官团伙’为敲诈勒索而自导自演的非法拘禁和抢劫现场。他们已报警,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声明写得……挺唬人,盖着公章,还有几个所谓的‘现场被破坏’照片。”
“恶人先告状,意料之中。”陆尘冷笑,“还有吗?”
“有几家之前收过赵天豪好处的本地自媒体,开始带节奏,说‘判官’的真实目的是搞乱江城经济、破坏营商环境,背后可能有‘境外资本’想趁机收购赵天豪的优质资产。还有一些水军账号在拼命洗‘兴旺拆解厂’是正规企业,‘海岛’是正当旅游开发项目。”这次是新林琳的声音,更冷静,带着分析,“另外,警方内部的通讯显示,他们已经将‘判官’团队列为‘涉黑涉恶暴力犯罪团伙重点侦查对象’,上级要求限期破案。压力不小。”
压力……陆尘当然知道压力大。从决定当这个“判官”开始,他就没指望过能轻松。但听到警方正式将他们列为侦查对象,心头还是沉了一下。这意味着他们从“民间义警”变成了“通缉犯”,活动空间会被极大压缩。
“知道了。继续监控,尤其注意有没有关于‘渔夫’这个代号的任何信息。”陆尘结束通话。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最终驶入一个位于江边老船厂改造区的创意园区。这里白天是文艺青年聚集地,晚上却冷清得很,大部分工作室都黑着灯。陈默将车开进一栋三层旧厂房的地下停车场,这里被改造成了几个独立的仓储式工作室,他们租用了其中一个最小的,名义上是“短视频创作工作室”。
“三号点”到了。
众人迅速下车,陈默像拎行李一样把刀疤刘提出来,走进挂着“尘埃工作室”牌子的卷帘门内。里面空间不大,堆着些拍摄用的绿幕、灯光设备和杂物,但隔出了一个简易的生活区和操作间。
苏予初和两个林琳已经在这里等候。看到陆尘他们安全回来,苏予初明显松了口气,但目光落在狼狈的刀疤刘身上时,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他就是刀疤刘?”她问,声音很轻,但带着压抑的颤抖。
“对。”陆尘点头,示意陈默把刀疤刘嘴里的布扯掉。
刀疤刘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悍地扫视屋内众人,最后落在陆尘身上:“判官……老子记住你了。你敢动我,豪哥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们这些……”他目光扫过苏予初和张伟,“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豪哥?”陆尘拉过一把折叠椅,坐在刀疤刘对面,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你觉得赵天豪现在还有空管你?他的赌场被我们端了,账本被我们拿了,网上几千万人看着直播。他现在自身难保,正忙着擦屁股,说不定已经在想着怎么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好把他自己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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