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机。”
陆尘盯着孙志强那张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重复:“你说,郑明要把人送进碎骨机?”
临时安全点——一间位于城郊结合部、窗户用木板封死的废弃汽修厂二楼——空气里弥漫着机油、灰尘和血腥味混合的诡异气味。三张破椅子上,王老五、孙志强、李斌被捆得结结实实,脸上挂彩,眼神涣散。
陈默靠在墙边,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小口喝着,眼睛却像鹰一样盯着三个人。苏予初站在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林琳实时传来的资料。张伟则坐在角落里,腿上摊着个笔记本,手里拿着笔,但手指在微微发抖——这位律师同志显然还没完全适应这种“非法拘禁加暴力审讯”的画风。
“我……我就听到郑总打电话说……”孙志强声音发颤,“说‘老家伙嘴硬,直接进碎骨机,骨头渣子混进废铁里送去熔炼,神仙也查不出来’……”
“老家伙?”陆尘往前一步,抓住孙志强的衣领,“长什么样?多大年纪?是不是穿着灰色工装裤,左手有块老茧,右手虎口有伤疤?”
“我……我没看清!就瞟了一眼,是个老头,头发花白,被两个人架着……好像在滨江路仓库关过……”孙志强快哭了,“大哥,我就一听差的,真不知道具体情况啊!”
“滨江路仓库……”陆尘松开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老周,真的是老周。
苏予初走过来,把平板电脑屏幕转向孙志强,上面是老周在渔具店门口笑眯眯修渔竿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孙志强眯着眼看了几秒,迟疑地点了点头:“像……有点像……”
陆尘感觉一股火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他转身,走到王老五面前。
王老五吓得一哆嗦,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王德发。”陆尘叫他的全名,声音冷得像冰,“你他妈最好把知道的全倒出来。从你第一次给‘渔夫’运货开始,时间、地点、交接人、运的什么东西、送到哪儿去——一个字都不许漏。”
王老五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我……我就是个开黑车的,他们给钱,我拉货,别的我真……”
“你儿子,”陆尘打断他,从苏予初手里接过平板,快速划了几下,调出一段视频,音量开到最大,怼到王老五眼前,“城东第二幼儿园,大二班,王小军。今天下午四点二十,放学。”
视频是高清的,明显是远处用长焦镜头拍的。画面里,一个瘦瘦的小男孩背着蓝色书包,蹦蹦跳跳地从幼儿园门口出来,被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妇女——应该是奶奶或者外婆——牵着手。小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仰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王老五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呼吸骤然急促。
视频继续播放。镜头拉近,能清楚看到小男孩脸上有几个小雀斑,门牙缺了一颗,笑起来有点漏风。他走到路边小摊,指着,奶奶笑着掏钱买了一个,小男孩举着,开心得手舞足蹈。
“你老婆,李秀兰,在永辉超市当收银员,今天晚班,晚上十点下班,坐112路公交车回家,要在‘纺织厂旧址’那个站下车,走大概五百米黑巷子。”陆尘的声音平稳,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王老五心上,“你妈,张桂珍,六十七岁,风湿性关节炎,住在老家平山县王家村,村东头第三家,红砖房。每周二,村卫生所的赤脚医生会上门给她打针。”
王老五的脸从惨白变成死灰,额头上的汗像水一样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刺得他直眨眼,但他不敢擦。
“赵天豪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陆尘把平板收回,画面定格在小男孩吃的笑脸上,“你现在落在我们手里,货丢了,人栽了。你觉得,赵天豪会怎么想?他会觉得你王老五骨头硬,宁死不屈?还是会觉得……你可能已经把我们想知道的,全吐出来了?”
王老五浑身开始抖,椅子跟着嘎吱作响。
苏予初适时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语气温和:“王师傅,喝点水吧。你看,孩子还这么小,你老婆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也不容易,你妈身体还不好……”
她说着,把水杯递到王老五嘴边。王老五下意识地喝了一口,温水入喉,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呛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全喷了出来。
“赵天豪……赵天豪最恨叛徒……”王老五一边咳一边嘶哑地说,“钱涛……钱涛昨晚只是被你们抓了,还没交代呢……今天……今天中午,我听说……听说他在拘留所‘突发急病’,送医院路上……人没了……”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瞬间安静。
连靠在墙边的陈默,喝水动作都顿了一下。
陆尘心里咯噔一声。钱涛死了?昨天还活蹦乱跳、嚣张跋扈的碧水云天老板,就这么“突发急病”死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清理门户。”陈默放下水瓶,声音不高,但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动作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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