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臻被谢宁安扶住,但是队伍只是松散一会。
她抓紧着吞下两颗黑乎乎的药丸。
又赶紧重新站好。
新帝登基后,依例要大宴群臣。
刚刚是周围其他几位大人见她脸色已经有些惨白,也有故意遮掩。
从寅时折腾到现在天光大亮,大殿结束了。
大宴群臣还没开始。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在出来时松散了一瞬,礼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不能久,大家又立马站好。
现在队伍已经重新站得整齐。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位礼部的员外郎,不知不觉小步退到这边。
还没等人开口,他就先快速对顾明臻道,“顾大人,大典站位是太上皇殊恩,大宴是常礼,要归到本位。”
说完,又对顾明臻礼貌性颔了颔首,退着小步离开。
听到这个话,顾明臻着实小愣了一下。
因为在太上皇萧瑀时期,因为职位特殊,她通常是和侍郎同列的,包括刚刚的典礼也是这样的站位。
待遇几乎是等同于四品。
但她在朝中的官职是郎中,五品。
不止她,周围听到这话的人也是有些诧异。
特别是离得近的,看她沁着汗,比那些年过花甲还苍白着的脸。
还有脸上那些凸起的粉色疤痕。
看过来时都不免带上几丝隐侧了。
同时,顾明臻感觉到一道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视线,她顺着感觉望去。
就望进谢宁安浓得如墨团的眼里,他情绪难辨。
顾明臻轻轻摇摇头。
雷霆雨露,皆为天恩。
何况眼下还是新朝开始,新帝如此行为带着什么深意还不了解。
先不太外露情绪才好。
宴会也即将开始了。
这是外宴,场上女性只有三个。
宁思、顾明臻、永泰郡主。
都是朝廷命官。
但是位置却是反过来。
永泰郡主是四品侍郎,顾明臻是五品郎中,宁思是从五品史官。
位置也是按照品阶坐的。
顾明臻跟着礼官指引来到五品的位置。
直到坐下,周围还是有不少有若有似无的眼神看过来。
太上皇用人,重才,也偶尔会因为偏心破例。
也才有了不止将经历过假公主风波的宁思召回史馆,还给了正式职位。
有了先例,顾明臻入朝阻力也相对较小。
之后,为了平衡一家独大的局面,又有了永泰郡主。
这些都是特例。
而新帝行事,目前来看,好像更讲规矩。
顾明臻觉得自己现在是身体极致疲惫吧,怎么居然有点点怀念起萧瑀来了?
但是她无暇深想了。
背后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被衣物磨的。
而眼下,还依旧是漫长的等待、叩拜、入席。
礼部尚书苏秉铭代表群臣向陛下献酒,各部由长官呈递贺表。
……流程冗长得让人麻木。
顾明臻在心中如此想到。
对着桌上长得好看的食物,顾明臻一阵咽了咽口水。
终于捱到可以吃东西。
她立马捏起一块糕点,刚摸到时,手就一顿。
冷透了。
但太饿了,尽管出门前有垫了肚子,也耐不住这么折腾。
她硬着头皮放进口中,瞬间被这油腻又干硬的口感噎住。
宫宴的吃食只求规制无误,不问滋味好不好。
顾明臻:“……”有些想吐。
但是现在给她多个胆子也不敢吐,因此面无表情地小口小口咀嚼。
看着眼前的各碟子吃食,瞬间不想再吃。
她眼睛环顾四周,不为别的,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找个机会吐出来。
没想到就在她微微转头,往后撇过去的一瞬间。
“哐当!”不远的前方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顾明臻心跳骤时快了几分,浑身起了冷汗。
转过头时发现坐在附近的几人也都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她看不见自己的神情,但是,大概也是和他们一样。
因为,声音是从陆怀川那里发出来的。
他在宫变时为了程正清徒手接剑,伤口深到几乎可以看见骨头。
又不如顾明臻有闻人观。
这会,手里的酒樽握得不稳,失手落地。
在这种场合,新帝登基的宴会上,尽管事出有因也非同小可。
顾明臻看到自己左手位置的那位大人,不小心揪下了自己几根胡须。
陆怀川立刻出列,伏地叩首,“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殿内瞬间静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新帝,和这个太上皇爱重的臣子之间游移。
就在这时,新帝,也就是萧言峪轻轻一笑,语气温和:“爱卿手上有旧伤,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说着,甚至还对身边的总管太监说道,“还不下去将陆大人扶起身。”
见状,顾明臻提着的心这才落下。
她看向斜前方的谢宁安,又瞥见右手边的许修远。
许修远是刑部郎中,和她同级。她之前是四品站位,许修远通常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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