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昭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沈嘉丽正在对着镜子补口红,喊了一声“丽姨”,她也没应。
洗完手准备出去的时候,沈嘉丽开口了。
“蒋昭。”
走出去的身影一顿。
沈嘉丽点了一支女士香烟,抱臂靠在墙上,手指捏着烟托,食指上的戒指烟雾缭绕间,斑斓着金属光泽:“想好了要往火坑里跳?”
“丽姨,是指什么?”蒋昭平静反问。
“装什么傻?”沈嘉丽缓缓吐出烟雾,语气颇有些嘲讽:“霍家,这种有钱有权的上层,看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但实际上最封建。就你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嫁进去能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这种时候甚至都不用分南北差异,只要是家里有点底蕴的,都在乎脸面。
蒋昭之前自画像的事,闹成那样,得亏是霍渊现在接着位子了,要还只是个继承人,别说蒋昭,就算是蒋家,这会儿都已经被处理了。
“谢谢您的提醒。”蒋昭依旧一副淡定模样。
她和霍渊的差距,十几年前她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说她一身反骨也好,说她贪图富贵也罢,她只是想为自己的未来争一次。她没了妈,小时候争爸爸,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唯独前途和未来那个相伴一生的人。
她想争一争,她要争。
蒋昭说完就要走。
“秉性倒是比你妈强,可惜你也得看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沈嘉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掐了烟,上前拽着蒋昭的手腕,顺着楼梯往谭家厅的顶层走,“走,我带你去听听实话。”
楼梯间回响着高跟鞋的哒哒声,两人喘足的气儿,沈嘉丽拉着蒋昭推门出去。
上层很安静,沈嘉丽瞧着门牌,走到一间包厢门口,里面传来清晰的谈笑声。
“哎呦,老姐姐,真不打算下去瞧瞧?你宝贝孙子今天可是带了对象来,那可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正儿八经的艺术家。”
江瑛慢悠悠品茶:“好妹妹,你就别打趣儿我了,什么订婚对象,霍渊那孩子到底是年轻,被个画画儿的迷了心窍,什么艺术家啊,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才不会让她进我家门呢。”
门外蒋昭的手微微收紧。
沈嘉丽轻轻把门推开,里面的声音更清晰。
刚刚那位笑着奉承的女声,再度响起:“我说老姐姐,差不多行了,在我面前不用谦虚了。我外孙子也是干这一行的,那闺女可不得了哦,她拿的那个艺术金奖,可是从业四五十年的老艺术家都不一定能拿的。”
她江瑛下了茶杯,声音刻薄:“当霍家的女主人,要的是端庄稳重,不是出去抛头露面,什么金奖,不过是拿钱堆出来的。”
“老姐姐消消气呦,这话就失了分寸了,我看那姑娘倒是个有实力的。都是孩子,您呀,倒也不必对这姑娘这么大的意见。”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蒋昭这才从门缝里看到,那人站起身坐在江瑛身边,是个跟江瑛同辈,头发花白的富家老太太。
江瑛拍了拍友人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啊,就是块硬骨头,不是个安分的。霍渊那孩子因为她,顶撞我好几次了。
要我说还是要找个温顺听话,懂得伺候人的。我霍家又不用让她出去挣钱,只要伺候好我孙子,生几个重孙出来,就行了。”
那富态的老太太摆了摆手:“这话不对,现在的孩子都心气高,特别是受过教育的女孩子。老姐姐你是糊涂了,就算是你央中我家澜澜,她也不是个能辞去事业,在家相夫教子的主。”
“哼!咱们那个年代的女人嫁人后,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另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口音带着点吴侬软语的味道:“江姐姐,照你这样说,如果是今天这位蒋小姐嫁给霍渊那孩子了,那她也要辞去事业,回家喽?
要我说啊,这姑娘也算是有点才华,身份呢……也算上得了台面的,家世清清白白的,嫁给小渊倒是能带来一些明面上的好处。”
一听说有利于霍渊的好处,江瑛脸色缓了些许,带了些云淡风轻,但语气却明晃晃的不善:“才华?一个附属品而已,以为有了点虚名就站稳了?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装饰,还以为得了多大的荣耀……”
她端起杯子,眼神轻蔑,语气里带着残忍的快意:“不过是个更高级的笼中雀儿,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家世、名声只是最基本的。再说了她家那个小门小户的公司,我还瞧不上呢。
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们都知道了吧,把自己脱光了的样子画出来给人看,闹得那叫一个大,不要脸的,简直不知廉耻。他们今天这商量订婚的事儿,我不露面,门都没有!咳咳咳……”
江瑛话都没说完,口水便呛着自己。
“江姐姐,消消气呦,咱们只是聊天,您可别把自己气坏了。不说了不说了,最近呐,我又找到一个手艺还不错的师傅,做的衣服那叫一个版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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