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御霆是在凌晨三点踏进公寓门的。
玄关的水晶灯还亮着,顾清欢裹着月白色真丝睡袍蜷在沙发上,妆容被眼泪晕成斑驳的蝴蝶,看见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御霆,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炖了雪梨汤,温在锅里……”
商御霆皱着眉避开她的触碰,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领口松垮地滑出半截锁骨——那里还留着顾清欢清晨咬的牙印。“顾小姐,”他把一纸文件甩在茶几上,纸页摩擦声冷得像冰,“解除婚约的协议书,明天让律师送你去顾氏。”
“我不签!”顾清欢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进他小臂的肉里,“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救你的野丫头了?她算什么东西?孤儿院出来的,连姓都没有……”
“南栀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商御霆猛地抽回手,喉结滚动着压下怒意,“轮不到你用这种词侮辱她。”
顾清欢的脸瞬间煞白。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晶杯,凉水泼在“解除婚约”四个字上,墨迹晕开成一团模糊的云。
商御霆没再理她,转身走进卧室。抽屉最深处的格子里,压着南栀的设计稿——是那对栀子花耳坠的修改版,花瓣弧度比上次更柔,边缘用铅笔描了层薄粉,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奶奶的栀子树,今年开了满树花,像她发间的样子。”
手机在床头震动。影阁的汇报弹出来:栀园外围发现三个可疑人员,已控制。但园内工作室遭破坏,设计稿被撕毁,雕刻刀断成两截。
商御霆的瞳孔骤缩。他抓起沙发上的黑风衣往臂弯里一搭,连拖鞋都没换就冲出门——凌晨的风灌进领口,冻得他清醒:南栀一个人在栀园,会不会害怕?
南栀是在捡设计稿时发现异常的。
她刚从工作室出来,就看见梧桐树下的青砖地上,散落着她画了半个月的稿纸——栀子花胸针、藤蔓项链、镶嵌珍珠的耳线,每一张都被撕成碎片,风一吹,像被揉碎的月光。
她蹲下来,指尖刚碰到一张碎片,就被纸边的毛刺划破,血珠渗出来,沾在“栀子花耳坠”的花瓣上。
“谁干的?”她咬着牙掏出手机,调出监控——画面里是三个穿黑卫衣的男人,戴口罩遮住半张脸,动作熟练地翻进围墙,然后闯进工作室,把她的雕刻刀往地上砸,把颜料桶推翻,深红和钴蓝的颜料混着水,在地板上流成丑陋的污渍。
监控突然黑屏。南栀的手指顿在半空,忽然想起商御霆昨天说的话:“我已经让影阁加派人手保护你。”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来看,是一条匿名短信:商御霆今早还在顾清欢怀里哭,他说你是个麻烦。
后面附了张照片——商御霆靠在顾清欢怀里,眼睛闭着,表情疲惫,顾清欢的手搭在他胸口,指甲上的钻闪得刺眼。
南栀的血一下子凉到指尖。她捏着手机,指节泛白,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才回神。她把碎片捡进垃圾袋,转身走进工作室,拿起新画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朵栀子花——花瓣涂满黑色颜料,花茎上写着:“骗子的大叔。”
商御霆赶到栀园时,南栀正蹲在工作室门口,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个小窟窿。
“南栀。”他喊她,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南栀抬头,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她把手里的画纸摔在他脚边:“商总来视察灾情?还是来嘲笑我没用?”
商御霆捡起画纸——黑色的栀子花像团凝固的雾,花瓣上的字刺得他眼睛疼。“不是我发的短信。”他蹲下来,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蹭到她掌心的伤口,“顾清欢伪造的照片,我已经让影阁封了她的工作室。”
“伪造?”南栀笑了,眼泪却砸在画纸上,晕开黑色的颜料,“商御霆,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她会平白无故害我?”
“我和顾清欢的婚约是爷爷定的,但我从来没碰过她!”商御霆急了,想去擦她的眼泪,却被她甩开,“昨天我已经签了解除婚约的协议!影阁的人可以作证!”
“解除婚约了不起吗?”南栀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往屋里走,“反正你也只是把我当消遣。”
商御霆跟着进去,看见工作室里的惨状——她常用的象牙雕刻刀断成两截,放在工作台的正中央;装颜料的玻璃罐碎了一地,深红和浅蓝的颜料混在一起,像摊干涸的血;连她放在窗台的栀子花盆栽,都被推到了地上,泥土撒了一地。
“这些……”他的喉咙发紧,蹲下来捡起那把断刀——刀身还留着她握过的温度,刀柄上刻着很小很小的“南栀”二字,是用美工刀一点一点划上去的。
“是我自己砸的。”南栀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反正这些东西,也没人会在乎。”
商御霆的手指抚过刀柄上的刻痕。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她蹲在他身边,用消毒棉按他的伤口,说:“大叔,忍着点,有点疼。”
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盆栀子花——是从奶奶院子里剪的嫩枝,插在陶盆里,叶子绿得发亮,顶端还带着个未开的花苞。“这是我奶奶的栀子树。”他说,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我剪了枝,养了三天,没敢让它见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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