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楹独自坐在书房中,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日头。
三日后,便是决战时刻。
她必须赢,不仅是为了江宁百姓,更是为了江南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
这一仗若输了,她在江南将寸步难行,那些贪官污吏会更加肆无忌惮。
“殿下”槐夏抱着一摞卷宗进来,轻轻放在书案上,“这些都是近五年的悬案和百姓上告的卷宗,奴婢粗粗翻看,竟有三十七件之多”
三十七件……
初楹心中一阵发寒。
这还只是记录在案的,那些不敢告,告了无门的,又该有多少?
她随手翻开一卷,是上元县百姓联名状告里正强占水渠的案子,距今已三年,批注只有两个字:“已阅”。
再翻一卷,是句容县寡妇告大伯侵占田产的案子,两年未决。
又一卷,溧水县百姓状告矿主草菅人命,矿洞塌方致死六人,只赔了每人十两银子……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初楹合上卷宗,胸口堵得发慌。
她忽然明白为何张承父子可以横行多年。
这江南官场,已病入膏肓。
“槐夏”她轻声说,“去请章大人再来一趟”
不多时,章鹤眠匆匆返回:“殿下有何吩咐?”
初楹指着那堆卷宗:“这些案子,你都知道吗?”
章鹤眠看了一眼,叹道:“臣知道一部分,江南官场盘根错节,许多案子不是不能查,而是不敢查,一查就会牵出一串人,前任节度使也曾想整顿,但阻力太大,最终不了了之”
“所以他们就放任不管,任由百姓受苦?”
章鹤眠沉默片刻:“殿下,官场之中,明哲保身者多,敢于任事者少”
“尤其是冯守道这样的地头蛇,在江南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各州县,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江南官场。”
初楹站起身,走到窗前:“那我偏要得罪得罪看,章大人,从今日起,你抽调可靠之人,重新调查这些悬案。一桩一桩查,一件一件办”
“我要让江南百姓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公道虽迟但到”
章鹤眠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躬身道:“臣,遵命”
“还有”初楹转身,目光坚定,“三日后审案,不仅要审刘甫,我还要当堂宣布,重启这些悬案的调查,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江南的天,从今往后,必须清朗。”
“殿下…”章鹤眠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初楹平静地说,“此举会得罪整个江南官场,甚至会引来朝中非议,但章大人,我若只顾自身安危,明哲保身,当初就不会接下这个差事”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尚方宝剑,缓缓抽出三寸。
剑身寒光凛冽,映照着她坚定的面容。
“这把剑,不是用来装饰的”
章鹤眠深深一揖:“臣愿追随殿下,虽万死而不辞”
接下来的两日,金陵城表面平静,暗地却波涛汹涌。
章鹤眠日夜奔波,搜集证据,保护证人。
冯守道闭门不出,但府中人来人往,显然在暗中谋划。
刘甫被软禁在县衙后宅,惶惶不可终日。
百姓们则议论纷纷。
节度使公堂审案的消息已传遍全城,许多人都在观望,这位年轻的节度使,是真要为民做主,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金陵府衙前已聚集了数百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翘首以盼,都想亲眼看看这场审判。
辰时三刻,初楹的仪仗出现在街口。
她今日身着全套官服,梁冠端正,玉带严整。
腰间尚方宝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章鹤眠紧随其后,手中捧着厚厚的卷宗。
百姓自发让开道路,有人低声议论:
“看,那就是节度使……”
“好年轻啊,能斗得过那些老油条吗?”
“听说她当街斩了张承,是个狠角色…”
初楹目不斜视,一步步走上府衙台阶。
门前衙役齐刷刷行礼,声音洪亮:“拜见节度使大人!”
初楹微微颔首,迈入府衙。
堂内已坐满了官员。
冯守道坐在左侧首位,面色如常,但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显然这两日不曾安眠。
刘甫跪在堂下,官帽已摘,头发散乱,神情萎靡。
其他县令分坐两旁,神色各异。
初楹走上公案,将尚方宝剑置于案上,朗声道:“升堂!”
“威——武——”衙役们齐声呼喝,水火棍敲击地面,声势震天。
初楹环视堂下,目光最后落在刘甫身上:“刘甫,三日已过,本官今日公开审理你贪赃枉法一案,你可有话要说?”
刘甫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下官……下官冤枉……”
“冤不冤枉,审过便知”初楹转向章鹤眠。
“章大人,将证据证人一一带上。”
章鹤眠躬身应是,转身朝堂外道:“带证人!”
章鹤眠一声令下,堂外衙役领着几人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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