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辛学宇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看看，只要你哄我，说点好听话，比什么都好使。还非得跟我谈…搞那么正式。”论谈判他什么时候输过。
“你生气的时候有多难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爱人的怒火，你看你哪次生气不是我死乞白赖哄好的。”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好哄。”
辛学宇有‘前科’，不想被翻旧账。马上结束话题。
这几天，幼儿园一放学，甄可菁会接上两个孩子，一起去舞馆。程泳沙给两个孩子专门编了一段女团舞，作为她们在六一儿童节演出上表演节目。
甄可菁接管了舞馆所有后勤以及财务工作。等她理顺了之后，再决定继续启用代理记账还是招聘专职财务人员。
正坐在前台整理各种发票和对账时，听见有人敲门。
一抬头。
甄可菁闭了闭眼睛。就跟看见脏东西似的。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开门把人让进来。
“我老婆呢？”
“你老婆你问我？”甄可菁没好气。
匡毅不以为意，抬脚往里走。
“诶，上课时间！”
匡毅停住脚步，转着脑袋四处看，减轻尴尬。最后在门口的一张圆桌旁坐下。
一坐下，变成一只软体动物。身体歪靠在椅背上，两腿岔开伸长。坐没坐相。
看来是尾椎骨好了，要么就是更残了。
甄可菁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没几秒种，手机响了。
她敞着嗓子，对着电话那头说，三百万，我能不知道是个大数吗？....我能怎么办，是我女儿好闺蜜的后妈，找到我了，我能袖手旁观？.....她也不容易，创业几年攒的家底被人卷干净，人没崩溃就已经算心态特别好了....什么？抵押？....她有什么能抵押给我，房子是她现任丈夫家的.....我知道！没有抵押物也没关系，反正她有老公呀，借款到期，她还不起，我就起诉她老公，她老公有房子算夫妻共同财产.....我干了这么多年的私人借贷生意，能有我收不回来的借款？你太小看我了....什么？让她老公签担保合同？....算了算了，你别瞎操心啊，既然我敢借给她，我就能把钱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行行行，知道了，挂了啊！
就在她打电话的这不到十分钟时间里，匡毅变换了无数个坐姿，从葛优躺变成正襟危坐，最后变成束手坐视。看似不经意，实则每一个动作都反映了他的内心活动。说明甄可菁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也知道她口中那个背负三百万债务的人是谁。
坐立不安，正是甄可菁要的效果。
程泳沙带着孩子们从舞蹈室出来，两个小女孩异口同声说要吃冰淇凌。
看见匡毅，詹奕熙叫了一声‘爸爸’。他飞快撇了一眼女儿。表情凝重严肃，目光直直地盯着程泳沙，“我...过来看看你...们...”
“行，看过了你就回去吧。”程泳沙冷淡地说。
“你忙你的，我把熙熙先带回去。”他着急要走。一不小心，脚绊到椅子腿，差点儿连人带椅子摔地上。
“她还有课没上完，你先回去吧。”程泳沙说，“俩小朋友，自己去换衣服。”
更衣室里。
“熙熙，你爸爸和沙姐在吵架吗?”珍珍问。
“嗯。他们经常吵架。”熙熙从书包里拿出游泳装备，把泳衣、泳镜和泳帽一一摆在凳子上。然后才开始换衣服。
“你不害怕吗？”
“不怕呀，沙姐很厉害的。她一定会赢。”
匡毅悻悻离开。
“来看看你？”甄可菁冷笑，“他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破产了。”
她没猜错。
匡毅在家里想了一段时间。
他觉得程泳沙的状态不像是负债几百万的样子。哪有人那么缺心眼，欠了巨额债务还一天到晚跟没事人似的。所以他怀疑程泳沙在骗他。
为什么骗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她看上了别的男人，想跟他离婚，又怕他分走她的财产。
也或许她在试探他，试探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真情。
固然觉得提出离婚，有一点冲动，还有一点不近人情。
但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有苦难言。
首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俗世中人的无奈之举。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命运非要弄人，他上有老下有小，总要为父母和孩子考虑。其次，他说了，即便离了婚，他也不会不管她，还是在一起生活，至少他能给她一个吃饱穿暖、遮风挡雨的家。最后，离婚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这样，债务才不至于把所有人拖下水。
今天来一看，程泳沙没有骗他。她找熙熙同学的妈妈借了钱。她没去找他前夫。可能是离了婚，前夫不愿意帮她。这么一想，匡毅觉得自己比辛学宇强多了，至少他变成前夫以后，他还愿意照管程泳沙。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算什么。
程泳沙点头，沉默不语。
俗世男女，自我保全永远是头等大事。无可厚非。
但如果只是审时度势之后的自私自利，别说夫妻，连朋友都没得做。
程泳沙不是不明白。
她太明白了。
从匡毅提出离婚那一刻，她就真正地看懂这个男人。
他爱她，只是图一时新鲜。婚姻七年之痒，他欺骗、出轨有夫之妇。就已经说明问题。
而她自己贪恋沸腾滚烫的激情，无微不至的呵护，锲而不舍的嘘寒问暖填满了妈妈离世后的内心空洞。
她便误以为那是爱。
如果抛弃是爱，那詹嘉彤、甄可菁、孔加一、胖头鱼、辛学宇，他们为她做的又是什么？
程泳沙把两个孩子送到游泳馆。
没有孩子能拒绝玩水，至少詹奕熙做不到。她克服了对水的恐惧之后，下了水就像一条鱼，来回扑腾。呛水也不怕！
辛学宇非常赞同詹嘉彤对女儿的判断。
本来泳池里就有一个管不住的皮猴子，又来了一个，还一见如故。
那场面，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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