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焦灼之中,空气仿佛凝固,裴青州觉得心跳猛烈,他正要抽刀出来,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轿子外头道,“吵什么?”
“柳统领!”
刚才还格外嚣张的兵士顷刻间收起了怪异的神色,极为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听到柳祁的声音,裴青州将手放下。
柳祁在禁军之中很有地位,寻常的这些士卒是根本没资格见他的,只有几次巡查之中,才会屈尊降贵地下来看看,众人也只能跪在远处远远一望,连眉毛都不敢抬起来。、
“在聒噪什么?市井之中,这样大吵大闹的,还怕不够乱吗?”
卫兵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道,
“回禀统领,小人不敢,小人不过是……”
“是这户菜农遮遮掩掩躲避检查,小人才出言训斥的。”
柳祁一声冷笑,
“菜和人你都看过了,还有什么没有发现的,把身子整个探进人家的轿子之中,也是在检查吗?”
“你干了什么,心里有数。”
裴青州管理属下很是严格,对于这种败坏风纪的事,他是格外痛恨的。
所以,卫兵吓得立刻浑身战栗起来,
“小人……小人着实没有……”
“大人不信,可以自己查看一番,那女人遮遮掩掩,又说有孕,小人疑心她是想夹藏什么东西,这才没有立刻放人的……”
柳祁听到他磕磕巴巴的声音,内心一阵烦躁,放在往日,他才不会与这种人多话,早就带到军营之中打军棍了,但是,眼下,他怕牵连到轿子之中的人。
于是,假装没有发现,伸手掀开帘子道,
“我看看。”
他打开帘子,在触到裴青州目光的一瞬,他吓得几乎要打一个寒战。
主子虽然穿得格外朴素,但是,仍然难掩其周身矜贵之气,尤其是看到他的那一双幽微的眼,仿佛无尽的深渊,将人不由自主地往里吸。
柳祁知道裴青州心情定然是不好,也越发不敢多言,他垂下眸子,以示恭敬,随即在菜筐里随手翻了两下。
“查过了,没问题,让他们走。”
他绷着一张脸,其实心里却已经在打鼓了,若是自己再晚来一点,主子想必会面临危机之境的。
若是主子暴露了身份,自己定然是会被追责的,到时候,若是惊动官家,那就更是遗留祸患。
幸好,他赶上了。
“放人吧,你照旧守着,不要再生事。”
柳祁生怕再追究下去,引发其他的问题,所以,连此人犯了多条律例,也没有再深究。
卫兵本以为自己逃不了一顿责罚,但是听闻柳祁的话,他又惊又怕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头,颤颤巍巍地道,
“是,多谢统领,小人遵命。”
轿子照旧缓步前行,裴青州听到顾雪娇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种迟来的心惊胆战的感觉,依然缠绕着她,让她觉得后怕。
“我从未记得,这边有过巡查,是我疏忽了。”
裴青州感受到她小小的身躯,与他隔着一层衣服肌肤相贴,两人的体温交融,他嗅得到她不同于周遭空气的,那种淡淡的幽香。
他知道她不是有意用香,但是长久以来的保养,让那种香气沁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
如同幽兰翠竹,让人心驰神往。
“顾姑娘多心了,是在下管束下人不严,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回去以后,定会好好整治军中的这种不良之风。”
顾雪娇从裴青州身后移出来,方才发觉自己的手指还在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角,她缓缓地松开,
“殿下有心管束,但到底鞭长莫及,底下人的事,终归要靠他们自己约束,殿下不必自责的,。”
她回味着裴青州刚才和那些人对线时候的那种语气神态,仍然觉得很有意思,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拆开后里面却是从未想过的,有趣的玩意儿。
她忽然想到,裴青州在形容她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他说,自己是他的内人,还……怀有身孕……
这是他临时想到的吗?
顾雪娇觉得脸上微微地泛红发热,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
她缠绕着指尖帕子的动作,被裴青州尽收眼底,他同样极力压抑着抬起的唇角,捏紧袖中的手指,生怕露出任何破绽。
空气似乎弥漫着几缕燥热黏腻,好像有无数跟丝线扯在两人中间,让他们互相动弹不得。
“出城以后,我从小路下车,换了行头再返回绣衣司,姑娘可有法子脱身?”
顾雪娇微微地点头,
“殿下放心,臣女家中的轿子已经在路上了,介时臣女也更换了衣裳,这一车菜,照例拉到城郊去卖即可。”
裴青州细细思量了一下她的计划,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点点头道,
“姑娘当心便好,眼下务必不能出什么破绽,一旦有任何问题,你可以到绣衣司来找我,我会想法子,。”
顾雪娇注意到,两人之间对谈之时,裴青州从未对她用过其他称谓,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是没有攻击力的,温声软语的,甚至总是会照顾体谅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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