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为童小贯送信的人早被皇城司的暗探擒获，周寒山早与沈三石之前就得知了信的内容。
他今晚来就是试探沈三石的，怀里的短剑，就是在沈三石万一有反叛的迹象之后，他就先下手为强了。
但是现在沈三石的举动已经让他打消了疑虑。当晚，沈三石的奏折和周寒山的密折一起送往了汴京。
烛火摇曳，映着林木森冷峻的侧脸。御案上摆着三封密报，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纸角，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完颜宗带……调任真定北路统军使？"他低声喃喃，嘴角微微扬起，"倒是省了朕一番周折。"
侍立一旁的皇城司都指挥使种江躬身道："陛下，此人骄狂成性，此次换防，必会借机南下挑衅。"
林木森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悬挂的《真定山川图》前，指尖在黑石谷的位置轻轻一按。
"一年前，朕与李乾顺密会时，朕曾许诺给他。有朝一日朕能让他亲手斩下完颜宗带的头颅。”
他顿了顿，“而李乾顺表示，若真如此，他愿以贺兰山的三座马场相赠。"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如今，是时候兑现这个诺言了。"
种江心头一震，低声道："陛下是想……"
"传密旨给沈三石。“林木森转身，眸中寒光闪烁，”令他假意应下金国条件，但要完颜宗带亲自来黑石谷验看城防图。"
他顿了顿，又道：“再派皇城司精干密探，伪装成西夏斥候，在边境散布消息，就说......完颜宗带密谋借道西夏，突袭大宋。”
种江瞬间明悟：“如此一来，此事就与大宋没有任何关系！"
林木森微微颔首：”记住，事成之后，朕要完颜宗带戴的那顶金狼盔。"
"金狼盔？"种将拧眉问道。
"他一定会戴的，因为那是完颜阿骨打赐给他的。”林木森冷笑，"骄狂、失落之人，总喜欢在他人面前炫耀。"
当西夏的李乾顺收到林木森的密信后，他急忙来到没藏雪棠的住处。
李乾顺捏着密信的手指微微发紧，烛火将信上的火漆映得猩红，仿佛渗着血。
他猛地起身，黑袍翻卷，大步穿过回廊，直往没藏雪棠的寝殿而去。夜风卷着细雨，扑在他冷峻的脸上，却压不住胸中翻涌的杀意。
殿内，没藏雪棠正倚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汉宫春秋》，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眸，眼中无波无澜。
"王上深夜前来，可是有急事？"她的声音清冷，像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
李乾顺将密信递给她，嗓音低沉：“宋皇来信，完颜宗带已换防至真定。"
没藏雪棠指尖一顿，目光落在信上，许久，才轻声道：”王上打算如何？"
"宋皇设局，引完颜宗带入黑石谷。“李乾顺眸中寒光闪烁，”但此计若败，金国必倾力攻夏。"
没藏雪棠合上信，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王上是在犹豫吗？"
李乾顺皱眉："雪棠，此事关乎西夏存亡……"
"当年完颜宗带派使者入兴庆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王上索要臣妾。"她缓缓起身，素白的指尖抚过案上那柄从未出鞘的青玉匕首，"他说......西夏王若连个女人都舍不得，还谈什么国威？”
李乾顺脸色骤沉，指节捏得“嘎嘣”作响。
没藏雪棠抬头，眼神中终于燃起一丝压抑多年的恨意："王上，这是金国对西夏最大的羞辱，如今仇人送到眼前，您还要犹豫？"
李乾顺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他一把抓起匕首，转身大步离去。
殿门重重关上，没藏雪棠缓缓走到窗前，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宋都汴梁。
"宣和皇帝……“她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连我的恨，都算进去了。"
黑石谷内狂风乍起，卷起谷中枯草。完颜宗带骑在战马上，金狼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后的五百精骑肃然而立。
"沈三石呢？“他眯眼望向谷口，语气不耐。
副将低声道：”还未到，但探子回报，他确实带了城防图，只是要求将军亲自验看。"
完颜宗带嗤笑一声："宋人就是麻烦，不过……"他摸了摸金狼盔上的狼牙装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也好，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金国的威风！"
就在这时，谷口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缓缓而来。为首的正是沈三石，他身后跟着几名亲兵，手中捧着一卷地图。
完颜宗带的金狼盔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谷中众人，嘴角挂着惯有的轻蔑笑意。
看到沈三石策马上前，完颜宗带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沈三石："沈将军，既约本王，为何不早到？"
沈三石抱拳，神色恭敬：“王爷亲至，末将荣幸。"
完颜宗带轻蔑地笑了笑，一把抓过地图，随手展开：”让本王看看，你们宋人的城防……"
话音未落，谷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鸣镝！
"嗖......"箭矢破空，完颜宗带的战马嘶鸣一声，前蹄跪地——箭矢精准地射穿了马腿！
"有埋伏！"金国骑兵瞬间大乱。
完颜宗带摔落马下，金狼盔歪斜，他暴怒抬头，却见谷口高处，一道身影缓缓策马而出。
那人身披西夏王袍，面容冷峻如刀，手中一柄寒铁宝剑，寒光凛冽。
"李……李乾顺？"完颜宗带大吃一惊，声音陡然尖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乾顺缓缓抬起宝剑，剑锋映着血色残阳："完颜宗带，三年前的债，该还了。"
完颜宗带大笑，猛地一挥手，金国骑兵瞬间列阵："就凭你？当年我能当着你的面带走你的女人，今日就能踩着你的尸体回上京！"
李乾顺没有回答，他眼露凶光，只是缓缓抬手。
下一刻，山谷两侧箭如雨下，金国骑兵人仰马翻，惨叫声回荡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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