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国公府出来时,已是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金红,却驱不散曹稔与言卿心头的凝重。
回到女子刑司的衙署,这是一处临时拨下的宅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堂屋正中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案头摆着笔墨纸砚与几摞卷宗,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
言卿将镇国公府带回的桃木人偶与银针摆在案上,蹙眉道:“夫人,这李氏的言辞,破绽太多了。她说昨日身子不适在院中休息,可我派人问过国公府的下人,昨日午后,有人瞧见她的贴身丫鬟去了城南的杂货铺,买了桃木与银针。”
曹稔正捻着那根银针细看,闻言抬眸:“城南杂货铺?那一带鱼龙混杂,多的是卖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铺子。看来这李氏,是早有准备。”
“可她一个姨娘,就算再恨苏氏,也不该敢用厌胜之罪陷害主母吧?”言卿不解,“这罪名太大,一旦败露,她自己和孩子都得遭殃。”
“她背后,定有人撑腰。”曹稔的声音沉了几分,指尖在桃木人偶上轻轻敲击,“你想想,镇国公手握京畿兵权,如今太子监国,那些反对革新的世家勋贵,早就视镇国公为眼中钉。若是国公府闹出厌胜丑闻,景帝定会猜忌镇国公,削其兵权,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言卿恍然大悟,随即又忧心忡忡:“如此说来,这案子牵扯到了朝堂势力,我们查案的阻力,怕是会更大。”
“阻力越大,我们越要查个水落石出。”曹稔的目光锐利如刀,“女子刑司刚立,若是连这桩案子都查不明白,往后如何服众?如何为天下女子伸冤?明日你再去国公府一趟,重点查问李氏的贴身丫鬟,我去拜访一下吏部侍郎,也就是苏氏的父亲,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问出些蛛丝马迹。”
第二日一早,言卿便带着两名女官去了镇国公府,而曹稔则乘着马车,前往吏部侍郎苏府。
苏侍郎年过半百,须发微白,见到曹稔时,老泪纵横:“曹大人,小女自幼端庄贤淑,绝不可能行厌胜之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望您为小女做主啊!”
曹稔扶起他,温声道:“苏大人放心,我二人定会还令嫒一个清白。只是有一事,我想问问大人,镇国公近来是否在朝堂之上,得罪了什么人?”
苏侍郎闻言,脸色变了变,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实不相瞒,国公爷近日与太子殿下走得颇近,力挺太子推行的税制改革,还上书请求削减勋贵的俸禄,这一举动,得罪了不少世家大族,其中尤以靖远侯为首。靖远侯与国公爷素来不和,多次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
曹稔心中了然,靖远侯乃是守旧派的领袖,一直反对太子的革新之策,若是说这桩案子背后有他的影子,倒是合情合理。
辞别苏侍郎,曹稔刚回到女子刑司,便见言卿兴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大人,有收获!李氏的贴身丫鬟招了!这是她的供词!”
曹稔接过供词细看,上面写着,李氏是受了靖远侯府的管家指使,才买了桃木与银针,刻了人偶,趁去苏氏院子借首饰的机会,将人偶藏进了苏氏的妆奁里。那管家还许诺,事成之后,会保李氏母子一世荣华富贵。
“证据确凿了。”曹稔放下供词,眸色冷冽,“只是这靖远侯位高权重,仅凭一个丫鬟的供词,怕是难以扳倒他。我们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言卿点了点头:“我已经派人盯着靖远侯府的管家了,他近日定会有异动。”
果不其然,三日后,言卿派去的人传回消息,靖远侯府的管家深夜出城,想要将一封书信送往城外的庄子。曹稔与言卿当即带人拦下了他,搜出了那封书信。
信上的字迹,正是靖远侯的亲笔,信中写着,让庄子里的人备好车马,待国公府的事了结,便接李氏母子出城避风头。
铁证如山。
曹稔拿着书信,直奔太和殿。景帝看过书信后,勃然大怒,拍案道:“靖远侯好大的胆子!竟敢构陷功臣,扰乱朝纲!传朕旨意,将靖远侯革职查办,打入天牢!李氏诬陷主母,罪加一等,杖责五十,流放三千里!苏氏无罪释放,恢复主母身份!”
旨意一下,朝野震动。那些原本等着看女子刑司笑话的守旧官员,纷纷闭了嘴。而镇国公府的厌胜疑案,也终于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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