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的旨意昭告天下,京郊的皇家猎场顿时热闹起来。御林军提前半月进驻,将猎场方圆十里围得水泄不通,明哨暗岗交织成网,连只飞鸟都难随意进出。
曹稔与萧景琰几乎日日聚在东宫,对着猎场地形图反复推演。案头的烛火换了一拨又一拨,摊开的图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标记,朱红的墨点标注着守卫的布防,青黑的线条则圈出了可疑的隘口。
“猎场西侧的黑松林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最适合埋伏刺客。”萧景琰指尖落在图纸上的一处阴影,眸色沉凝,“我已让御林军副统领带三百精兵,乔装成猎户潜伏在林子里,一旦有异动,立刻合围。”
曹稔颔首,拿起一支狼毫,在黑松林东侧又添了一道红圈:“此处是前往行宫的必经之路,需再加派一队暗卫。废太子余党既然敢动手,定然不止一路人马,他们极有可能声东击西,假意攻击猎场,实则派人潜入行宫刺杀陛下。”
“你考虑得周全。”萧景琰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赞许,“行宫的守卫我交给了心腹暗卫统领,他带的人皆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只是,此次秋狩你执意要随行,我总有些放心不下。”
曹稔放下笔,抬眸与他对视,目光坚定:“此事因女子刑司发现的线索而起,我岂能置身事外?况且,废太子余党恨我入骨,说不定会将我视作突破口,我若不在,反倒会让他们的计划生出变数。”
萧景琰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黝黑的令牌,递到她手中:“这是暗卫的腰牌,持此牌可调动猎场所有暗卫。记住,万事以保全自身为先,切不可逞强。”
曹稔接过令牌,入手微凉,令牌上刻着的玄鸟纹路凹凸有致,是萧景琰的贴身之物。她握紧令牌,点了点头:“你也是。太子之身系天下安危,比我重要百倍。”
临行前一日,女子刑司的衙署里,曹稔正与言卿交代后事。她将一沓卷宗推到言卿面前,字字恳切:“我若此行有失,你务必稳住女子刑司。那些积压的女子冤案,要一件件查下去,不可因我的事半途而废。”
言卿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泪水,躬身道:“大人放心,女子刑司有我在,一日便不会倒。只是大人,也要答应我,务必平安归来。”
曹稔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此去猎场,凶险未卜。但为了朝堂安定,为了天下百姓,她没有退路。
翌日清晨,銮驾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出皇宫。皇帝的龙辇居于正中,太子的车架紧随其后,曹稔的马车则在偏队之中,不起眼,却也暗藏锋芒。
队伍行至猎场行宫,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金黄的琉璃瓦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可行宫内外的守卫,却个个面色肃然,如临大敌。
晚宴之上,觥筹交错,君臣同乐,一派祥和景象。可曹稔的目光,却始终警惕地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她注意到,礼部侍郎周大人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萧景琰,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曹稔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掩去唇边的冷笑。鱼儿,快要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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