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封锁的消息如野火般传遍京城,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茶楼酒肆里,说书人将碧衫案编成了光怪陆离的故事,却无人知晓,真正的危机已在暗处滋生。
萧景琰得知卷宗失窃的急报时,正在御书房与几位重臣商议边关粮草事宜。他脸色骤变,手中朱笔“啪”地一声落在奏折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封锁所有城门!严查出城之人!”他霍然起身,玄色龙纹袍袖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瓷片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传令禁军统领,调派三百精兵协助女子刑司搜查,凡可疑者,一律暂扣!”
旨意一出,京城顿时风声鹤唳。禁军铁蹄踏过青石街道,百姓纷纷闭户,从门缝中窥探着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
女子刑司密室内,烛火摇曳。
曹稔独自坐在案前,盯着空荡荡的檀木匣子——三日前,碧衫案卷宗还安然躺在其中。匣内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香气息,那是林氏惯用的香。
她闭目回忆着最后一瞥卷宗的情形。那里面不仅有墨儿母子与靖远侯往来的密信抄本,还有一页宁妃临终前侍女的血书,指证当年宁妃并非病故,而是被人以慢性毒药所害。更致命的是,卷宗夹层中藏着一份名单,记录着朝中仍与靖远侯旧部暗通款曲的官员。
如果这份名单落入敌手……
“大人,我们查到了!”
密室门被急促推开,一名年轻女官气喘吁吁跑进来,额上沁着细汗。她手中紧攥一份密报,纸边已被汗水浸湿。
曹稔倏然睁眼:“说。”
“林氏昨日清晨出城了。”女官展开密报,指着上面的蝇头小字,“她扮成货郎的妻子,脸上易容,右颊添了道疤作遮掩。混在‘永昌号’盐商的车队里,共有十二辆马车,她藏在第三辆的盐包夹层中。”
“如何确认是她?”
“我们在西城门捡到这个。”女官呈上一枚银簪,样式普通,但曹稔一眼认出——簪头暗刻着女子刑司特有的梅花纹,是她曾赏给林氏的。
曹稔接过银簪,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簪身:“护送她的人?”
“都是生面孔,但其中有三人右手虎口皆有老茧,是常年握刀所致;两人步伐沉稳步距一致,应是行伍出身。”女官顿了顿,压低声音,“最可疑的是,他们在城门口接受盘查时,其中一人袖口微扬,露出半截刺青——靖远侯死士特有的血狼图腾。”
“往哪个方向去了?”
“西南。”女官的手指重重按在地图某处,“过了汾水关,直奔滇南!”
几乎同时,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萧景琰疾步而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夜露。他挥手屏退女官,密室内只剩下二人。烛火将他棱角分明的侧影投在墙上,明明灭灭。
“你也得到了消息?”曹稔抬头。
萧景琰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地图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山川脉络,最终指尖重重一点:“滇南。靖远侯倒台后,其弟靖南王赵擎一直盘踞在此,表面称臣纳贡,实则拥兵五万,私开银矿,勾结西南土司,早有异心。”
曹稔豁然开朗,脑海中零碎的线索瞬间串联成线。
靖远侯谋反事败后,被打入天牢,唯独这个远在滇南的弟弟因“未参与其事”而逃过一劫,只被削去部分封地。如今看来,不过是蛰伏待机。
“滇南山高林密,瘴气弥漫,朝廷大军难以深入。靖南王若拿到卷宗,定会借此大做文章。”萧景琰声音低沉,“他会散布谣言,说我当年为夺皇位,不仅逼死墨儿母子,连怀有身孕的宁妃也不放过。届时,他便可打着‘清君侧、正朝纲’的旗号起兵。”
“卷宗是从我这里失窃的。”曹稔站起身,烛火将她纤瘦却挺拔的身影投在墙上,“女子刑司成立至今,从未出过如此纰漏。我必须亲手追回卷宗,将林氏缉拿归案。”
“不行。”萧景琰断然拒绝,转身直视她,“滇南凶险异常,靖南王麾下多亡命之徒。你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曹稔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正因凶险,才更需熟悉靖远侯一党行事作风之人前往。我审理碧衫案期间,翻阅过靖远侯府所有往来文书,了解他们的暗号、联络方式和行动规律。陛下派任何将领去,都不如我去合适。”
“曹稔!”萧景琰第一次在密室中唤她全名,声音里压抑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你可知若你落入他们手中,会是什么下场?靖南王恨我入骨,而你……”
“而我,是陛下亲封的女子刑司主事,是亲手将靖远侯罪证呈上朝堂之人。”曹稔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如磐石,“正因如此,我更该去。这是女子刑司的尊严,是碧衫案必须昭雪的真相,也是对那些失踪女官的一个交代。”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放缓:“太子殿下,您还记得您曾在刑部门外对我说的话吗?‘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但公道不会永远缺席’。如今,这份公道就在滇南,等我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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