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声停了。
季凝攥着浴袍带子的手指微微发颤,刚要调整被贺云扯松的领口,就见那道裹着浴巾的身影裹着水汽撞进来。
贺云发梢还滴着水,发顶翘着几缕不服帖的湿发,像只刚从水盆里钻出来的小奶猫。
姐姐——他赤着脚啪嗒啪嗒跑过来,浴巾角在腿边晃出小弧度,胡婶说我擦完防裂霜要给姐姐看新画的画。说着便踮起脚,湿漉漉的手指轻轻勾住她松垮的浴袍带子,不过姐姐的带子歪了,云宝帮你系。
季凝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梳妆台,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贺云的手指比她想象中更暖,指腹还带着儿童面霜的淡淡奶香,绕着她腰际的带子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他的鼻尖几乎要蹭到她锁骨,睫毛上沾着的水珠落下来,在她领口洇出个小水痕。
好啦。他退后两步歪头打量,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姐姐现在像胡婶蒸的桂花糕,软乎乎的。
季凝耳尖的热度烧到脖颈,手指无意识揪住浴袍前襟:贺云...你别总...
别总什么?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着她耳垂,别总看姐姐?
别总抱姐姐?
还是...尾音忽然放软,带着点得逞的笑,别总让姐姐心跳得这么快?
季凝猛地抬头,正撞进他清亮的眼睛里。
那双眼底没有成年人的算计,只有最纯粹的好奇与欢喜,像春天融开的溪涧,清得能看见底。
她喉头发紧,被他直白的话烫得说不出反驳,索性抬手轻轻咬了下他鼓起来的腮帮子。
嘶——贺云捂着脸颊后退两步,眼睛瞪得圆圆的,却没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姐姐的牙齿软软的,像咬。他凑过来用指腹蹭她发顶,是不是云宝太吵了?
那云宝不说了,姐姐看情书好不好?
季凝这才注意到,他左手攥着张皱巴巴的信纸,边角还沾着水彩颜料的痕迹。
她这才想起,今早他趴在茶几上写了半天,说是要给全世界最最好的姐姐写信。
当时她急着去公司改设计稿,只摸了摸他脑袋说等姐姐忙完看。
现在不行。季凝指了指书桌,那里摊着她未完成的珠宝设计图,姐姐要赶在明天晨会前把草图定下来,不然沈总又要念叨我拖进度了。
贺云立刻垮下肩膀,像只被抽走骨头的小奶狗:那云宝能在旁边看姐姐画图吗?不等她回答就爬上软凳,下巴搁在她手背,就看一眼,一眼都不眨。
季凝被他蹭得发痒,低头时正撞进他湿漉漉的眼神里。
她到底没忍心拒绝,抽出张A4纸铺在他面前:那你画你的,别打扰我。
贺云立刻来了精神,抓过彩铅在纸上涂涂抹抹。
季凝的笔尖在图纸上游走,余光却总被身侧的动静勾走——他画两笔就偷瞄她一眼,画错了就吐吐舌头,橡皮在纸上擦出沙沙的响,末了还把画纸推过来:姐姐看,这是云宝和姐姐在樱花树下吃樱桃羹!
粉粉红红的画面里,两个圆头圆脑的小人举着碗,碗里的樱桃画成了紫色。
季凝憋着笑点头:画得真好。他立刻眼睛发亮,又推来一张:这是姐姐帮云宝擦脚脚,这是姐姐给云宝梳头发,这是...
钟表滴答走过半小时,季凝终于在图纸右下角签下名字。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转头就见贺云趴在桌上睡着了。
彩铅滚落在地,他的脸压着画纸,嘴角还沾着点铅笔灰,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信纸被压在他胳膊底下,边角翘起来。
季凝轻轻抽出,展开时几小片干了的胶水渣子落在她手背上——原来他把画的小樱桃剪下来贴在信纸上了。
致最最好的姐姐:
云宝今天吃了三颗草莓,都给姐姐留了籽。
胡婶说籽能种出草莓树,等树长大,云宝要给姐姐摘最大最红的草莓。
云宝学写两个字,写了二十遍,最后一遍最像。
姐姐看(纸角有团歪歪扭扭的墨迹,旁边标着)。
姐姐给云宝擦脚脚时,手凉凉的。
云宝想把姐姐的手揣进自己兜里,可是姐姐的手比云宝的大,装不下。
等云宝长大,手变大,就能装下了。
姐姐生气时像炸毛的小猫,云宝想给姐姐顺毛。
姐姐笑时像春天的太阳,云宝想把太阳装在口袋里,每天都掏出来看。
云宝最喜欢姐姐,比喜欢樱桃羹还喜欢,比喜欢新玩具还喜欢,比喜欢所有所有都喜欢。
写于姐姐画图时
季凝的指尖抚过装不下那行字,忽然想起昨晚给贺云擦脚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毛衣口袋里塞,嘟囔着姐姐手冷。
当时她只当他孩子气,原来他都记在心里。
信纸右下角贴着颗剪下来的红樱桃,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给姐姐的糖。
她眼眶发热,抬头看向床上——贺云不知何时翻了个身,被子滑到腰际,露出白生生的手腕。
季凝轻手轻脚替他盖好被子,转身要走时,腕子突然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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