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别墅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出冷白光晕,季楚云扯松领口的手指节泛白,被摔在沙发上的领带像条垂死的蛇,歪扭着搭在米色绒布上。
老沈的宴会可别迟到,你穿那套灰西装......季夫人踩着细高跟从楼梯上下来,珍珠耳坠在颈侧轻晃,瞥见丈夫阴鸷的脸色顿了顿,怎么?
沈总那边的消息......
消息?季楚云抓起茶几上的手机砸过去,金属外壳磕在真皮沙发上发出闷响,沈嘉庆约我今晚八点金韵顶楼,你不是说贺老夫人那边打点好了?
怎么现在沈家要发难?他抓起沙发靠垫砸在地上,当初是哪个说季安下闹着去巴黎是天赐良机,养女季凝模样像能蒙混过关?
现在倒好,贺云的舅舅直接杀到季家头上!
季夫人弯腰捡起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划过未读短信,眼尾的细纹里浮起算计:老季,你急什么?她将手机轻轻放在他膝头,香水味裹着丝滑的语调漫上来,沈嘉庆是贺云的亲舅舅,贺云现在这副样子,贺氏还不是他沈家人说了算?她指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但咱们季家手里有牌——贺氏正在做的新城区楼盘评估策划案,在贺云办公室锁着吧?
季楚云的喉结动了动:你是说......
季凝现在是贺家少夫人,季夫人坐进他身边的单人沙发,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绕着发梢,只要她能把策划案拍给我们,沈嘉庆就算知道替嫁又如何?
贺氏要和季家合作开发新城区,少了我们季家的地契,他沈嘉庆的策划案就是废纸。她忽然笑起来,眼尾上挑,再说了,季凝那丫头从小在季家养着,咱们对她有养育之恩......
你是要威胁她?季楚云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她要是不肯?
不肯?季夫人从手包里摸出张照片拍在茶几上,是季凝十二岁在季家后院的模样,扎着歪马尾蹲在地上喂流浪猫,当年她亲妈难产死在季家老宅,要不是我们把她捡回来,早该在孤儿院啃冷馒头了。她的指甲叩了叩照片边角,你说,要是让贺家知道她亲妈是季家帮佣,死的时候连丧葬费都是我们出的......
水晶吊灯突然晃了晃,季楚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二十。
他猛地站起来,抓起沙发上的灰西装套在身上:我去宴会,你盯着季小月,别让那丫头又闯祸。
金韵酒店顶楼的玻璃幕墙外,暮色正将城市染成暗紫色。
沈嘉庆站在落地窗前,西装肩线笔挺如刀,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季总来得倒准时。
季楚云的额头沁出细汗,他能看见玻璃上倒映出沈嘉庆的脸,眉峰压得低低的,像把淬了冰的刀:沈总,替嫁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考虑不周?沈嘉庆转身,手里的红酒杯重重磕在桌上,酒液溅在季楚云的西装前襟,贺老夫人年事已高,贺云现在这副样子,你们季家就敢拿个养女糊弄?他扯松袖扣,指节抵着桌面逼近,我给你三天,让季凝搬回贺宅。
季楚云后退半步撞在沙发扶手上:可贺云现在和季凝......
和季凝处得好?沈嘉庆突然笑了,那笑像冰碴子砸在人后颈,季总该不会以为,贺云现在这副八岁心智,就能护着你季家?他抓起桌上的文件甩过去,看看这个——季氏集团这个月的银行贷款,逾期了三笔。
季楚云的手在文件上发抖,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沈总,我......
沈嘉庆抬手打断他,目光越过他肩头,苏伟,琳琳来了。
沈苏伟穿着银灰色西装靠在门边,手里转着车钥匙:爸,小琳被几个太太缠住了,说要介绍她们儿子认识。他瞥了眼季楚云,嘴角扯出讥诮,季总也在?
听说季家养女替嫁的事,贺云倒没闹?
贺云现在懂什么?季楚云喉结动了动,不过是个......
季总。沈苏伟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我表弟虽然心智不全,但也是贺家嫡子。他看了眼腕间百达翡丽,爸,我去接小琳。
沈琳琳穿着月白色晚礼服从人群中走来时,像朵被众星捧起的云。
几个太太的儿子捧着香槟跟在身后,有个穿粉色衬衫的男孩刚要递花,被她身边的女伴笑着拦住:沈小姐不爱玫瑰,要送就送蓝星花——她上个月在米兰拍的杂志封面,手里拿的就是蓝星花。
季小月缩在角落的香槟塔后,指甲掐进掌心。
父亲出门前叮嘱过别乱说话,别给季家丢人,可那些太太的女儿们凑在一起时,她刚靠近就被一句季家最近资金链紧张?堵了回来。
小姐要喝什么?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季小月转身,看见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眉骨高挺,眼尾微挑,手里端着两杯莫吉托,薄荷叶在透明杯底轻轻摇晃。
我......季小月的脸热起来,随便。
那这杯给你。男人将右边那杯推过来,我看你在香槟塔边站了半小时,手指一直绞着裙角——和我妹妹以前被拉来宴会时一样。他指节抵着下巴笑,她总说这种场合像被放在展柜里的瓷器,好看但硌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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