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的指尖抵着冰凉的窗棂,月光在玻璃上投下她微颤的剪影。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窗缝,吹得床头那串红绳轻轻摇晃——那是她亲手编的,当时贺云像个真正的孩子般举着腕子让她系,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凝凝编的,要戴到凝凝不要我那天。
可现在,那截红绳还好好绕在他腕上,人却在转角处用成年人的声线说暴露就暴露。
身后传来细碎的动静。
季凝猛地转身,正撞进贺云睡眼惺忪的怀抱里。
他发顶还翘着根呆毛,睡衣领口歪歪扭扭,倒真像被噩梦惊醒的孩子:凝凝,你怎么站在这儿?
他的体温透过薄棉睡衣渗过来,带着刚睡醒的暖。
季凝望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子,想起方才他在阴影里凌厉的眉峰,喉咙突然发紧:睡不着,出来看看月亮。
贺云仰起脸,鼻尖几乎蹭到她下巴:那凝凝陪我睡好不好?
我做噩梦了,梦见凝凝不要我......他尾音发颤,手指悄悄勾住她衣角,像只无措的小兽。
季凝的手指无意识抚过他后颈——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是上次他装摔下石坡时蹭的。
当时她心疼得掉眼泪,他却舔着棒棒糖说不疼不疼。
现在摸着那道疤,她突然想起财务报表里贺云名下那家瑞士离岸公司的名字:。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贺云立刻拽着她躺回床上,像只八爪鱼似的蜷进她怀里,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季凝望着他睡熟的脸,月光在他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可她清楚,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能在深夜敲出复杂代码的贺云。
晨光漫过窗纱时,季凝是被粥香唤醒的。
她轻手轻脚抽回被贺云攥得发红的手,替他掖好被角。
男人在睡梦中嘟囔了句,睫毛颤了颤,又沉入梦乡。
经过泳池时,水面浮着层薄雾,有道身影在岸边来回踱步。
季凝脚步顿了顿——穿红色泳裤的男人,宽肩窄腰,后背纹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她总觉得这张脸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私人厨房飘着红枣的甜香。
黄发女郎南思琪系着蓝格子围裙,正踮脚够橱柜顶层的陶罐。
季凝上前帮她取下,南思琪转头笑:季小姐醒啦?
我看贺先生喜欢喝甜粥,煮了南瓜红枣的。
她说话时发梢扫过耳后,那里有道淡白的疤痕,像被什么利器划的。
季凝接过她递来的木勺搅粥,热气扑在脸上,模糊了记忆里佛堂的火光:你总在厨房,是专门负责饮食的?
以前在瑞士学过两年厨艺。南思琪搅着粥,腕间银镯叮当作响,贺家给的薪水高,就来了。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有星子落进去,季小姐和贺先生感情真好,我昨天看见他蹲在花园给你摘茉莉花,说要编成手链。
季凝的手顿了顿。
那串茉莉花手链此刻正躺在梳妆台抽屉里,贺云编的时候手指笨拙,扎得自己直吸气,偏要嘴硬说凝凝戴最好看。
泳池边的动静是突然炸开的。
季凝端着粥出门时,正看见红衣男人掐着贺云的肩膀往深水区逼。
贺云穿着浅蓝色泳裤,小腿还沾着池边的水,像只被抓住的幼鹿:叔叔别推我,我怕水......
怕水?红衣男人扯着他后颈的救生圈甩进水里,冷笑震得池边瓷砖发颤,贺氏断了我三千万的货,你说我该怕谁?他推了贺云一把,水花溅起半人高,游啊,小废物,游到对岸我就信你真傻。
贺云在水里扑腾,救生圈早漂远了。
他呛了两口水,指尖扒着池边的大理石,指甲盖都泛了白:凝凝......凝凝救我......
季凝的粥碗掉在地上。
她小时候掉进过废弃的水井,水漫过头顶那刻,耳朵里全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后来每次靠近泳池,她都会想起那种窒息的感觉。
可此刻贺云的呼救像根烧红的针,直接扎穿了她的恐惧。
凝凝别怕,我在这儿。
凝凝,这朵花送给你。
凝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记忆里贺云的声音叠成一片。
季凝脱了拖鞋,水漫过脚踝时她打了个寒颤,可当看见贺云的脑袋第三次沉下去,她闭着眼扎进水里。
南思琪的尖叫混着水声灌进耳朵。
季凝在水里睁开眼,看见贺云的影子像片飘起来的云,正缓缓往下沉。
她拼尽全力游过去,手臂环住他的腰,腿在水里乱蹬——小时候学的那点狗刨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当两人被胡叔和保镖拉上岸时,季凝咳得几乎要把肺都吐出来。
贺云趴在她胸口,浑身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却还在抽抽搭搭地哭:凝凝,我好怕......
家庭医生检查后直摇头:贺先生在水里至少呛了三分钟,居然没肺炎?
奇迹,真是奇迹。
季凝摸着他冰凉的手,突然发现他腕上的红绳不见了。
南思琪捧着新煮的粥找到红衣男人时,他正坐在池边抽烟。
火星在暗处明灭,映得他眉骨投下阴鸷的影:你倒是忠心。
我就想留在能干事的人身边。南思琪把粥放在他脚边,发梢扫过他手背,贺云那小傻子,连泳都不会游。
男人掐灭烟头,指腹摩挲着粥碗沿:有意思。他抬眼时瞳孔缩成狼一样的竖线,你说,他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怎么偏在这时候露了马脚?
南思琪没说话,只是望着泳池里被风吹散的涟漪。
那里还漂着截红绳,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红。
明天跟我去码头。男人站起身,拍了拍她肩膀,有些事,该让你见见真章了。
季凝抱着换好干衣服的贺云回房时,窗台上多了朵沾着水珠的茉莉花。
她摸了摸,花瓣还带着晨露的凉,像谁在她心尖轻轻碰了碰。
贺云窝在她颈窝里,呼吸扫过她耳垂:凝凝,我以后再也不靠近泳池了。
季凝望着他发顶翘起的呆毛,突然想起昨夜阴影里那个说暴露就暴露的贺云。
她轻轻应了声,手指悄悄勾住他腕间——那里光溜溜的,红绳不知去向。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季凝望着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山道尽头,南思琪的黄发在车窗里闪了闪,像朵开在雾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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