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的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水晶花串被风掀起又落下,在她头顶叮当作响,像极了小时候在孤儿院走廊挂过的风铃——那时她总踮脚去碰,被院长嬷嬷拍过三次手板。
金发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耳侧响起,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雕花门前,门内飘出沉水香,混着水晶折射的光,晃得人眼晕。
推开门的瞬间,檀木盒轻响。
她低头,羊脂玉佩正贴着掌心发烫,背面二字像用刀刻进肉里——那是生母留给她的唯一线索,在她被季家收养前,老院长只说过这是母亲咽气前塞给襁褓的。
季小姐。
女声从左侧传来。
穿酒红色旗袍的女人倚着水晶柱,耳垂上的碎钻晃得季凝眯眼。
她认得这张脸——方才在商务车后视镜里见过,金发男人叫她路易斯。
沈先生说,您看了礼物该有话问。路易斯指尖转着银质烟盒,但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季凝攥紧玉佩,指节发白:谁告诉他?
您母亲当年在贺家佛堂当香灯。路易斯点燃烟,青烟绕着水晶柱盘旋,那对缠枝莲纹香炉,是贺老夫人的陪嫁。
季凝的呼吸陡然一滞。
贺家老宅佛堂的香炉,她上周打扫时擦过三遍——贺云总爱趴在供桌下捡香灰玩,她怕香灰迷了他眼睛,特意换了矮脚香炉。
所以沈先生送玉佩,是提醒我和贺家的旧缘?她冷笑,还是说,当年佛堂的事,和贺云现在的状况有关?
路易斯的睫毛颤了颤。
窗外突然掠过一阵山风,水晶花串撞出清脆的响,打断了她的话。
金发男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时间到,送季小姐回去。
回程的商务车开得极慢。
季凝盯着车窗倒影,看见自己眼下青黑,像被谁抹了团墨。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是贺云的号码——最后一个通话记录停在十分钟前,显示已接通,但只有电流杂音。
酒店大堂的水晶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胡婶迎上来时,她差点栽进对方怀里:云总呢?
在房间!胡婶的手比她还抖,方才管家说他在石坡下摔了腿,可回来时连皮都没蹭破,就抱着您的外套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季凝推开房门的刹那,心跳漏了一拍。
贺云蜷在沙发角落,红绳腕带歪到手肘,见她进来,像只炸毛的猫扑过来,额头重重撞在她锁骨上:凝凝骗我!
说很快回来......
对不起。季凝喉头发哽,捧起他的脸仔细检查——左脸颊有道浅红抓痕,是灌木丛划的,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她摸到他后颈的汗,凉津津的,沾着草屑。
贺云突然拽她手腕,把脸埋进她掌心:
哪里疼?她紧张起来,腿?还是头?
这里。他按在自己心口,仰起脸时眼眶泛红,凝凝不在,这里空了。
季凝的眼泪掉在他手背上。
她想起方才路易斯说的贺家佛堂,想起玉佩上的,却在触到贺云温热的掌心时突然说不出口——他现在这样,像株靠她活着的小植物,风大些都要歪。
直到深夜,贺云才在她怀里睡熟。
季凝轻手轻脚抽出身,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床头柜,羊脂玉佩泛着温润的光。
她刚要拿起来,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是顶楼的方向。
她披了件外套跟出去。
酒店顶楼的风比山脚更烈,吹得她发梢扫过脸颊。
转角处的阴影里,贺云的身影格外清晰——他背对着她,平时软乎乎的声音此刻冷得像冰:万先生的来历,重点是瑞士的关系网。
格初灵的声音低哑,冥计划需要您配合,现在暴露......
暴露就暴露。贺云打断她,季凝今天收到的玉佩,刻着。他顿了顿,那是她母亲的名字,除了当年佛堂的人,没人知道。
季凝的呼吸一滞。佛堂?贺云怎么会知道这个?
您确定要现在告诉她?格初灵问。
不确定。贺云转身,月光照亮他的脸——哪里还有半分八岁孩童的懵懂?
他眉峰凌厉,眼尾微挑,是季凝在贺氏集团财报上见过的、那个传闻中商业鬼才的贺云。
但她已经卷进来了。他指尖摩挲着腕上的红绳,当年佛堂的火,烧死的不只是季凝的母亲。
季凝的后背抵上墙。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贺云发烧说胡话,喊的不是,而是沈叔,佛堂的账不能......;想起他总在深夜对着电脑敲代码,却在她推门时迅速切到儿童游戏界面;想起今天被推下石坡时,他明明能抓住灌木,却故意滚进更深的草丛——原来都是装的。
有人来了。格初灵突然抬头。
季凝猛地屏息。
贺云的目光扫过她藏身处,却像没看见似的,重新换回软乎乎的声线:格管家,我想喝牛奶。
格初灵低头轻笑:这就去拿。
脚步声渐远后,贺云站在原地没动。
季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方才他说暴露就暴露时的神情——那是真正的贺云,藏在八岁外壳下,清醒了不知多久。
她退回房间时,床头灯还亮着。
贺云蜷成一团,红绳腕带滑落在枕头上,月光下泛着温柔的红。
季凝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呼吸均匀,像真的只是个贪睡的孩子。
窗外传来夜鸟的啼鸣。
她走到窗前,望着山脚下漆黑的林梢,想起路易斯说的佛堂的火,想起玉佩上的,想起贺云腕上的红绳——那是她搬来贺家第一天编的,他说要戴到凝凝不要我那天。
风掀起纱帘,拂过她手背。
季凝低头,看见掌心还留着玉佩的余温,像谁在轻轻按她的脉搏,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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