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给这小子请过私塾先生,想教这小子修一修德的,因为他很清楚这其中的危险,玩弄他人者搞不好就有一日被他人玩弄了。可这小子自小耳濡目染他做的那些事,终究没有长成什么好人。
“不是什么好人,偏生还有些小聪明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童不韦说道,“这赵莲是你自己惹上的。”
“我知道是我的不是,可人都已经在那里了,且因着先前那一茬事,府衙同大理寺的人都盯着我等,我又不能寻人暗地里解决了她。”童公子烦躁的说道。
童不韦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暗地里解决了她?”
“是啊!既已察觉到危险了,自是尽早铲除后患为妙。”童公子说到这里,又笑了,他自嘲道,“我还当真不是什么好人,什么锅配什么盖,也不奇怪了!”
童不韦闭了闭眼,半晌之后,才道:“所以我叫你谨慎些,那个梁公后裔、那个暗娼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惹上这‘司命判官’的,眼下书斋里买书之人那么多,可见怀疑自己离这泥潭近,搞不好也被套入其中之人不少。你我若是也在里头,照着那‘司命判官’的路数,这个赵莲……多半是你的杀劫了。”
“杀劫?”童公子手指下意识收紧了,骨节发白,发出了‘咯吱’的响声,“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倒叫我都有些疑神疑鬼了。”童公子说着看了眼童不韦,“这个赵莲是个麻烦,偏又是个不能暗地里解决了的麻烦,只能将她摆在那里。”
“留个随时可能撕下‘人皮’的鬼怪在身边,哪个不危险的?”童公子说着,瞥向童不韦,“稳住她,给她一口饭吃我也认了,毕竟我自己的性命要紧,可不想走那生不如死的男子的老路!可你觉得似她这等人不会胃口越来越大?”
“现在是我逼她太绝,连口饭都不给,她觉得委屈了,她只是要口饭吃而已。等给了饭,生下孩子了,又觉得自己是金孙之母,那一口饭于她而言怕是又委屈了,想要更多。”童公子冷哼道,“她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我?这般一个委屈会‘长’会‘大’之人的胃口谁填的平?”
“现在是连口饭都不给她的我逼人太甚,待到往后,指不定哪一日就是她逼我等太甚了。”童公子沉着脸,忽地狠狠一把将手里裂开的玉骨折扇砸到了墙面之上,恨声道,“怎的沾上这么个麻烦了?”
“你我眼下又是这光景……你也说了,外头那位大人搞不好要收利钱来了,你都省着在吃我的剩菜了,哪有功夫填她的胃口?”童公子冷哼道,“且她那撕下脸皮的分寸同她的委屈一样是会‘长’会‘大’的,不是一成不变的。眼下是不给饭吃,逼至绝路,才会叫她撕下脸皮;可就这般惯着她,到了往后,恐怕有哪一日没给她买件衣裳,叫她丢了面子,她便委屈上了,觉得自己被‘逼至绝路’了,撕下脸皮要作践我了!”
“如今她被逼至绝路是真的被逼至绝路,到了往后,那所谓的被逼至绝路可不定是真的被逼至绝路,而是‘她觉得的被逼至绝路同委屈’。”童公子恨道,“她就是一张嘴,一张会不断长大、永远填不满的嘴!”
“你当初嫌不会长大、老实胆小的嘴木讷无趣,自己挑了有趣些的,会长大的嘴来作弄,”童不韦瞥了他一眼,说道,“既如此,就当料到会有今日之劫的。”
“我本以为能在那张嘴长大之前解决她的。”童公子冷冷的说道,“却不想遇上了这么多事,死了两个容易解决的,又惹来官府之后,才发现这一个最应该解决、不能姑息的偏偏不能暗地里解决了。”
“什么叫劫?这就是劫!”童不韦看向童公子,伸手摸向手腕上的佛珠串,说道,“阴差阳错的,留下了最麻烦的这个。”他说着,瞥向咬唇不吭声的童公子,“你感受到了吗?自己好似落入那蜘蛛织的网中,难以挣脱开了。”
“……有一些感觉了。”沉默了半晌之后,童公子脸色难看的开口了,“那梁公后裔同那暗娼……就是这等感觉吗?”他道,“我……我觉得有些浑身发冷的感觉,可我又不认得那什么‘司命判官’,怎会让我等沾上这等事的?”
“我不知道。”童不韦说着,看向童公子,质问道,“我不是让你结个善缘吗?你怎的还故意惹怒那赵莲?”
“我以为你说的善缘是那位司膳……”童公子说着,想起了赵司膳,默了片刻之后,忽道,“先时在衙门门口是随便说说的……”
当然,童公子的‘随便说说’同旁人的‘随便说说’不同,旁人的‘随便说说’那是真的‘随便说的’,他这个却有‘挑事’同‘作弄’之意的。
“现在想想,还不如当真挑那位司膳呢!”童公子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臂弯,“至少那等骨子里硬气之人……不必惧怕她会使什么下作手段的,有什么事也是堂堂正正来的。”
“使下作手段之人自己却怕这下作手段,”童不韦看向童公子,“这等人多的是!那迷途巷的暗娼就是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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