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看得江朔和独孤湘心突突直跳,搅乱天下的元凶巨恶就这样被刺死了?
只是安禄山的胸口并无鲜血喷出,难道是他太过肥胖,短匕刺不穿?江朔曾听说有一种刺杀方式,一刀直刺入心脏,血液回流积于胸腔内,也不会流血……
他正胡乱琢磨之际,忽见安禄山一对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李珠儿的肩头,难以想象直刺要害的一匕竟似完全没有伤到安禄山一般,更难想象以李珠儿的身手竟然会被这臃肿而缓慢的胖子一把抓住。
但安禄山显然懂得点穴位之道,一抓之力也不甚强,李珠儿肩头被抓手肘仍能活动,她手腕一翻,匕首刺入安禄山胁下,换做常人,这又是致命一击,然而安禄山仍是浑如未觉,霍然站起,身子前倾似是想用庞大的身躯压死李珠儿。
李珠儿被安禄山抓得双脚离地,但她临危不乱,双足连环踢出,落足既狠且准,连中安禄山胸腹多处要穴,只是依旧全然无效,安禄山仿如铜浇铁铸的一般,所有的攻击都只似蚊叮虫咬。
江朔和独孤湘对望一眼,已明其理,二人同声喊出:“珠儿小心,里面藏了人!”
二人借着倒悬之势,一个鱼跃,冲破窗棂,撞入大殿之内,这一冲之力按常理要就地一滚方可卸力,但二人轻功卓绝,只以足尖点地,便借势再起,如蜻蜓点水般奔踏而行,须臾冲近了十几步远。
但大殿广大,二人再怎么迅捷,也不可能刹那间就到李珠儿身边,李珠儿双肩被抓无法回头,不知她是否听明白了二人话中之意。
独孤湘出声再喊:“阿姊,这安禄山是假的,是皮囊里藏了人,因此你伤他不得!”
这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安禄山双手抓着李珠儿的上半身,腹部忽然裂开,伸出第三只手来,一把抓住了李珠儿拿匕首的右手腕子,饶是李珠儿大胆,也不禁“啊”了一声,手中匕首险些落地。
此前安庆绪一直立在原地发呆,听了独孤湘的喊声先是一愣,再见安禄山竟生出“第三只手”,不由得浑身一震,立刻抽出腰间佩刀。
安庆绪其实早得到密报,安禄山自觉命不久矣,想要传位给段氏所生三子安庆恩,他今日假借卢磐桓有机密禀报,支开了值守的曳落河武士,原以为凭李珠儿的身手,杀个行将就木的安禄山直如探囊取物一般。没想到几下致命杀招对安禄山毫无作用,真如突厥战神轧荦山一般,安庆绪一时魇在原地,竟不敢上前。
此刻听独孤湘喊破,安庆绪心道不错,他曾见过史思明假冒安禄山,只是史思明扮演的安禄山只能骗骗外人,此“安禄山”却看不出丝毫破绽,但想来其理相同,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把要害让人随意攻击而丝毫无损。
安庆绪手晃长刀,喝道:“何人敢冒充我父皇,定斩不饶!”
安庆绪跃起挥刀斩向安禄山的脖颈,不管眼前是真人还是皮囊,削掉脑袋总是不得活了,他手中宝刀乃是尹子奇佩刀“新亭侯”,锋锐无比,一挥之下“安禄山”的头颅应手而落。
只见那头颅在地上乱滚,却无鲜血,果然是个空心的人皮灯笼,这时江朔与独孤湘也已经到了“安禄山”的两胁,江朔以七星宝剑,独孤湘以金牙匕,一左一右插入“安禄山”的巨腹,横着一拉划出两道长长的口子,用力往外一带,将那皮囊撕了个粉碎!
出人意料的是,假安禄山体内藏了不止一人。
一人从断了头的空腔中向上跃出,一脚踢在安庆绪的腕子上,安庆绪连人带刀摔在一丈远处,新亭侯当啷落地,他只觉整条胳膊都麻木了。
另一人则从被撕扯开的巨腹中向前跃出,李珠儿只觉手上一松,立刻翻掌,右手将匕首夹在虎口,双掌并排一齐拍向来人。她这一招掌中夹匕,遇到临敌经验不足的,急切间没看清,以为李珠儿要与自己对掌,也伸双掌去接,那自己的一只手掌就要被匕首斩为两段,但那人显然对李珠儿的招数早有预料,双手一翻腕,向上一托正打在李珠儿的掌根上。
这一下手法极其精妙,打得李珠儿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手中的匕首不知怎么就到了那人手中。
江朔看得真切,“咦”了一声,这乃是东岩子赵蕤绝学“袖里乾坤”中的一招,东岩子已逝,世上除了自己,竟然还有第二人会使这一招。
李珠儿失了兵器,本当后撤,她却出人意料地借着空翻之劲,在空中伸掌拍向临空踢飞安庆绪那人的左胁,以李珠儿此刻的修为,这一掌若击实了,便是铁铸的金刚也要被拍为两截。
却不料那人右手一抄,从左胁下穿出一把握住了李珠儿的手掌,李珠儿惊呼一声,竟挣不脱,落地之际,那人随手一甩,李珠儿竟如软泥般瘫倒在地半天起不得身。
另一人对着李珠儿笑道:“有道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看来你这师父还是留了一手。”
安禄山的皮囊小山般的堆在塌上,榻前变戏法般地站了两名老者,待江朔看清二老者的面貌时,不啻白日见鬼一般,江朔对击飞安庆绪与李珠儿的老者讶异道:“北溟子前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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