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点钱也省，唉！”
搀扶着将韩朗送出医院之后，护士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他那苍老的身躯。
已经渐行渐远了。
还死死拽着那袋他捡来的垃圾。
倔强又坚定地离开了医院，决定放弃治疗。
“诶！”
“小何，那个年纪大，浑身抽搐的患者老头呢？”
这时，一个医生手里捏着单子走了过来，皱眉问道。
刚刚去了病房，没见到自己的病人。
“那老头怕花钱，偷偷溜了！我没拦住！”
小何护士指着门口解释道。
“又是这样！”
医生闻言，眼神复杂地望着门口。
“又？”
小何抓住了重点。
为什么说‘又’？
“不是第一次了，他每次晕倒被人送到医院，醒过来之后，都会立刻匆匆离开！”
“根本不让我们治！”
“再这么下去，迟早....唉！”
医生叹息着，扭头去做别的事情了。
手中捏着的单子缓缓放下。
......
韩朗走在街上，手上拽着拾荒袋。
面色稍稍恢复了点血色，寻到一处落脚地，靠着那座椅，掏出拾荒袋里的面食。
拆开塑料包装袋，还好，只是汤撒了些。
呲溜，
呲溜。
腹部的饥饿促使着他快速进食，一口接一口地吞着面条。
这是他每天仅有的一顿饭。
这样一来，即便收入只靠拾荒，也能攒下来不少钱。
前些年市场价格好些，赚了不老少。
尤其是疫情的时候，这些瓶瓶罐罐，纸板啥的，也涨了不少钱。
知道看病的价钱高，而且也治不好自己的羊癫疯。
他多次被送往医院之后，又逃也似地溜出来，生怕花费钱去治疗。
至于省下来的钱，则是被他一股脑地捐给了那些贫困孩子。
从孤儿院出身的韩朗，最能体会那些贫困孩童的悲惨，现如今自身的情况无法改变，但却能够尽力帮助他们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再去经历自己所遭遇过的那些痛苦。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感觉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做好事，做好人，做有用的人。
这是那位收养自己的孤儿院院长说过的话。
只是......
最近自己的身体越发不行了，昏迷的次数逐渐增多。
韩朗有预感，自己怕是活不久了。
吞食完面食之后，他坐在原地发呆了片刻，恍惚地走在街上。
没来由地想起，如果自己真的要死了。
那被自己一直资助的孩子，会不会怪自己没有接着捐助？
听那个慈善机构说，被自己资助的小娃才上小学六年级。
是个女娃子。
就是，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街上两侧，琳琅满目的橱窗遍地。
路上行人都穿着干净得体，且时髦的装扮。
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朴素的装扮，外加一个拾荒袋，显得格格不入。
他有些自卑地低了低头，像是低人一等。
这时，
脚步靠在一家门店前停下，他缓缓抬头，看着门匾上古香古色的字眼：
苏氏送葬公司！
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又或是说，征兆么？
刚想到自己可能要活不久了，就遇到这家送葬公司了？
他探着脑袋往里面看，发现里面的装饰都不简单，格外高端大气上等次。
怕是价格不便宜。
想到这里，他连忙缩回了伸向店内的脚，转而用手机记下门匾旁的那串电话。
躲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小心掏出手机，按下拨通键。
“喂！”
颤抖的声音一出，对方的声音立刻回应：
“你好！这里是苏氏送葬公司！”
“诶，你好，我想问问...就是给我送葬要多少钱？”
韩朗有些磕绊地问道。
苏辰的话音传出：
“我们拥有专业送葬团队的，有各种送葬价位，最便宜的是九十九元！”
“九十九元送葬？那....那包埋的话要多少？”
韩朗舔了舔干涩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仅是送葬可不行，毕竟自己没有后代，没人会给自己抬棺入土。
“您可以进店来，或者我主动过去找您，我们商谈一下细节和对应价格。”
苏辰短暂沉默了下，说道。
这么一说，
换韩朗沉默了，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角，旧损的不像样子。
再想想那装饰高端的送葬店。
始终觉得不太合适。
内心挣扎时，
苏辰的话又从电话内传出，补充了句：
“您如果有困难，九十九元我们可以承包您的葬礼！包埋包入土，包送葬！您提供给我您的信息，我们好第一时间帮您安排后事！”
“九十九元？”
“对，九十九元！”
“好！那我现在去你的店里！”
“嗯嗯，我在，您可以直接过来！”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韩朗内心狠狠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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