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楼的随意，同样也落在旁边几人的眼中。
一名士子模样的年轻人看了看他，似是在好意提醒。
“兄台想要见牡丹仙子，单凭一个署名，是否太、太过简单了些！”
他本想说太自负，但毕竟是萍水相逢，这么说未免有失礼仪。
又一人笑道：“是这个道理，阁下长得虽潇洒不凡，可惜姑娘却是看不到的，你这么做，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楚红楼却是毫不在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后面那人说的倒也不是假话，毕竟在未进小院之前，姑娘们是见不到署名人的。
即便是有潘安宋玉那等绝世之貌，若是无法展露在人前，那也是毫无意义。
此时天气已经不早，阁楼之内，还未提交自己名刺的，大多都是风流自诩的文人士子。
至于那些巨贾权贵，早就已经出手，或登堂入室，或铩羽而归。
而这些文人士子大多无钱无势，靠的无非是几首自鸣得意的诗词，但当着许多同济的面，又不想失了面子，因此反而个个不敢轻易尝试。
如今见楚红楼容貌出众，自在洒脱，居然一来就要见听雨阁最难得一见的牡丹仙子，而且表现还如此托大。
众人便都看着他，只等着瞧他的笑话。
小丫鬟去的快，回来的同样也快，这种情形，实在少见。
当下就有人语带讥讽的道：“看这情形，只怕这位兄台要败兴而归啦！”
又有人附和道：“倒也不算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云开见日之时。”
……
这些人看似劝慰，实则大多不以为然，认为他是不自量力。
小丫头快步走到楚红楼身前，深深鞠了一躬，脆声道：“牡丹仙子说了，请公子入小院一叙。”
此言一出，顿时惊呆众人，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牡丹仙子已经数月未见恩客，今日怎会、怎会……”
楚红楼却懒得理会这些人，微微一笑道：“烦请带路！”
在众人一片啧啧称奇声中，随着小丫鬟一道，走进了内院。
走出阁楼，就来到一道拱桥之上，可以看见十多个挂着灯笼的小院落，灯笼上写着各位姑娘的名字，里面燃着红彤彤的蜡烛。
这些院落呈一个扇形，往听雨阁主楼的方向收拢。
小丫鬟带着楚红楼，一直走到最左上的一个稍大的院落，院子上有一块匾额，上书“红袖斋”三个字，左右挂着的灯笼，写的正是牡丹仙子。
看来是到地方了，小丫鬟又是微微欠身，行礼之后便自己原路返回。
门是关着的，看那门前的厚厚积雪，想是真的如先前那些人所说，牡丹仙子确实已经许久未见客了。
看着情景，楚红楼倒有种“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感觉。
他上前两步，轻轻扣了扣门。
很快，里面传来踩踏雪层的细碎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
一个绿衣小袄的俏丽丫头，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问道：“莫非是楚红楼、楚公子到了？”
楚红楼笑道：“正是在下！”
俏丽丫头连忙欠身让到一边，“楚公子，请进！”
楚红楼踏步而入，走进了这个让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红袖斋。
出人意料的是，牡丹仙子并未在屋内等候，而是站在院落的一座八角亭中。
整个院子，几乎全部被大雪覆盖，便是进屋的小道，也同样如此，并没有刻意去扫掉落雪。
想来这是主人有意为之，故意保留了雪后的原貌。
楚红楼独自走进亭内，背对着他的佳人，自然听到了他踩雪的脚步声，但并未转身，像是看着眼前的雪景，已然呆住了。
牡丹仙子同样是披着雪白的狐裘，身上也没有太多的装饰，映照着这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
“姑娘也喜欢看雪？”
楚红楼的话打破了沉寂，似是在这万古不变的霜雪中注入了一丝生机。
牡丹仙子终于回头，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面如春水，眼含流波，难怪能引得无数男人为她一掷万金。
二人相对而立，目光交汇，牡丹仙子微微欠身，贝齿轻启：“久闻楚公子的大名，没想到仙儿这等风尘女子，还能有幸得到公子的邀约。”
楚红楼笑道：“姑娘之美，确实是超凡脱俗，能够见到姑娘，是楚某的荣幸。”
牡丹仙子莞尔一笑，“刚见到公子名刺的时候，还把仙儿吓了一跳呢！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故意盗用公子名号，故意来调戏奴家呢！”
楚红楼叹息道：“姑娘哪里的话，若是早知道，听雨阁有姑娘这么一位绝世佳人，只怕楚某早就流连忘返，不知归路啦！”
牡丹仙子笑得更开心了，“楚公子真会说话，仙儿可是会信以为真的哦！”
“那姑娘就当是真的好啦！这的确是楚某的肺腑之言。”
面对这对风华绝代的牡丹仙子，楚红楼觉得自己又仿佛回到了那段恣意江湖，流连花丛的日子。
这本就是他“花公子”绰号的由来，只不过后来遇到了宁馨，才渐渐收心转性。
牡丹仙子眼眸流动，如一泓秋水，分外动人。
“公子既然看得起仙儿，不知能不能给仙儿写首诗呢，这可是进入红袖斋的规矩哦！”
楚红楼一愣，随即淡淡一笑，缓步走到亭栏前，望着风雪中的美人，开始低低吟诵。
“雪中有佳人，娇容绝红尘。神若春湖水，眉比春黛山。水莲不胜风，心怜情亦怜。相思已成病，伊人犹不闻。”
这首诗虽不是什么绝世之作，但却恰好符合眼前佳人的心思，牡丹仙子仿佛呆住了，如春水般清澈的眼睛，发愣的看着眼前这位大夏的传奇人物。
半晌之后，许是心有触动，牡丹仙子才幽幽叹道：“楚公子果然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随口就能吟诵这么美妙的诗词，只是公子心中的伊人，怕不是眼前之人吧！”
她语气幽怨，似嗔非嗔，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之意。
与这位大名鼎鼎的花魁相比，即便是楚红楼见过无数美人，也颇感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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