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浸透了水的棉絮,把整片树林裹得密不透风,连晨光都只能筛下几缕模糊的光斑。西蛮骑兵攥着缰绳的手略感冰凉,靴底碾过沾露的枯枝时,忽然有破空声从雾里刺出来,一支羽箭精准地穿透他的头盔,箭簇带着温热的血珠,从后颈的甲缝里猛地扎出。
他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重重砸在潮湿的腐叶上。其余骑兵勒马时,铜铃般的眼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烦躁,甲胄碰撞的脆响里都带着疲惫。这两天来,这样的冷箭就像附骨的影子,可能藏在雾锁的树后,也可能从露湿的草间射出,他们白天不敢懈怠,夜里不敢深眠,连握刀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
冷弃的长剑出鞘时只余一道极淡的寒芒,像淬了晨雾里的霜。他伏在虬结的老树根后,指尖按在剑柄吞口处,目光越过交错的枝桠,锁定三百步外蛮族骑兵的后队。那些披甲的战马正啃食着林间稀疏的枯草,马背上的蛮族武士腰间弯刀悬垂,甲叶在斑驳的日光下泛着暗哑的光。
“放。”他喉间滚出一个字,声音轻得被风卷着散在叶缝里。
话音未落,陈瑞林已如一片落叶飘上斜伸的枯枝。他足尖在枝干上只一点,身形便折向左侧的缓坡,腰间随意刀尚未出鞘,左手却扣着手弩,三支弩箭顺势而发。晨光掠过他翻飞的衣角时,三枚弩箭已带着极细的破空声,精准钉入三名蛮族斥侯的咽喉,那几人甚至没来得及勒住缰绳,便栽倒在马下,尸体被疾驰的后续骑兵踏得无声无息。
此时南国百人队的身影此刻才从密林各处显形。他们皆着深色劲装,长弓斜挎在背,手弩平端在胸前,弓弦拉满时如满月。第一轮弩箭射出的瞬间,林子里炸开一片密集的“咻咻”声,五十支弩箭像骤雨般扎进蛮族骑兵队中,马嘶声与惨叫顿时撕破了林间的寂静。
冷弃趁乱提剑突进。他的剑不劈不砍,只在马腿与骑兵咽喉处精准点刺,剑尖挑飞的血珠溅在落叶上,转眼便被后续涌来的马蹄碾成暗红。蛮族骑兵试图结阵反击,长刀劈向林间的影子,却只砍中晃动的树影,陈瑞林已带着二十名轻功好手绕到队尾,环首刀劈断马缰的同时,手弩近距离射穿了骑兵的后心,那些失去控制的战马疯跑着撞进本阵,将整齐的骑阵冲得七零八落。
“撤!”冷弃见第一轮突袭得手,立刻挥剑示意。百人队如潮水般退入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中箭的战马与尸体。蛮族骑兵想要追击,却被茂密的林木缠住马蹄,刚追出数十步,便又遭遇第二轮弩箭的伏击——这一次,箭簇上还裹着浸油的布条,射中枯木便燃起明火,将追兵的退路拦得严严实实。
陈瑞林落在冷弃身边,用刀鞘擦去脸上的血污,笑道:“这群蛮子,再追两次,便该不敢进林子了。”冷弃颔首,目光扫过远处仍在混乱中的骑兵队,长剑归鞘时,寒芒又隐入了衣袂间。
林风吹过,带着硝烟与血腥气,却吹不散百人队隐在树影里的锋芒,他们就像这片林子的猎者,只待蛮族骑兵再敢靠近,便会射出下一轮致命的箭矢。
这次突袭只是这两天来的一个缩影。冷弃和陈瑞林不在吴晴的身边就是带了军营里轻功弓弩和暗器最好的将士们对藏在这里的蛮族骑兵进行骚扰和袭击,而余参军则是带着人马,按照吴晴规划好的路线去运粮。
此时没走多远的蛮族铁骑又是一阵骚乱和惨叫。不一会两名身法不错的人来和陈瑞林汇报情况。
若是吴晴在,一定能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就是在北国和他比试暗器的唐小虎,而另一个则是他的哥哥唐小龙。陈瑞林也是在带着人出发后,才在半路中认出了唐小虎,同时也认识唐小龙,他也知道这兄弟俩的本事,于是商量之下,让他们二人各负责一个小队。
冷弃和陈瑞林带着这些人的任务就是不恋战,搞偷袭,拖住这些骑兵让他们无暇去袭击运粮的队伍,保证余参军将粮食平安运回来。
拒蛮城的晨雾同样尚未散尽,灰蒙蒙的上空却骤然破开一道口子,数十只色彩驳杂的风筝不知何时从城外飘来,竹骨牵着绢布,像一群失了魂的彩蝶,晃晃悠悠悬在箭楼之上。
守城的军士最先攥紧了长枪,喉结滚了滚。这拒蛮城地处边境,常年戒严,哪有百姓敢在城上空放风筝?更何况是这种短线的风筝,数十只,有的已经接着晨雾,越过了城楼,往城内飞去,他不敢耽搁,转身踉跄着奔下箭楼,撞开中军帐的门冲着值守的将领说道:“将军!城外上空突现风筝,恐是蛮族诡计!”
帐内将军眉头一拧,连忙上城楼,抬头观看着,然后沉声道:“恐有诈,传令下去弓箭队就位,尽数击落!”
令旗一展,城墙上瞬间弓弦齐鸣。羽箭划破空气的锐响里,风筝一只只栽落,竹骨断裂的脆声混着绢布撕裂的声音,坠向城墙下的空地。可还没等军士们松气,那些坠落的风筝里突然飘出无数张麻纸,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洋洋洒洒从空中铺落,有的粘在城砖上,有的顺着风卷进了垛口。边关本就风大。纸张众多,被风一吹,飘散在城内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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