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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整整一夜,森林变成了白绒绒的世界。松树上积着厚厚的雪,像裹了层奶油;小溪冻成了亮晶晶的玻璃带,冰面下的小鱼吐着泡泡,把冰面顶出一个个小鼓包。
在这片雪白里,藏着一间特别的邮局——用雪块砌的小屋,屋顶盖着松针,烟囱是根细细的冰凌。邮局的主人是只红鼻子的小狐狸,名叫团团。他的尾巴像条大围巾,总在送信时扫过雪地,留下一串毛茸茸的脚印。
“团团,今天有三封信要送哦。”兔奶奶踩着雪过来,耳朵上结着小冰晶。她递过一个胡萝卜形状的信封,“这是给山那边的兔爷爷的,告诉他我腌的萝卜干快好了。”
团团接过信封,塞进背上的布袋子里。袋子上缝着颗红星子,是去年冬天,一只迷路的小鹿送他的礼物。“放心吧兔奶奶,”他跺了跺冻得发红的爪子,“雪再大我也能送到。”
布袋子里还有两封信:一封是松鼠写给啄木鸟的,感谢他帮忙啄开了冻住的松子仓库;另一封没有署名,信封是用桦树皮做的,上面画着颗星星,收信人写着“雪地里的小星星”。
团团叼着布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森林深处走。雪没到了他的小腿,每走一步都要晃一晃身子。路过结冰的小溪时,他看见冰面上趴着只小刺猬,正急得团团转。
“你怎么了?”团团停下脚步。
小刺猬的刺上沾着雪,像个会动的小雪球:“我想给住在河对岸的朋友送浆果干,可冰太厚,我敲不开……”
团团看了看布袋里的信,又看了看小刺猬手里的小篮子。“我帮你过去吧,”他说,“我尾巴大,能当雪橇滑。”
他让小刺猬趴在自己背上,尾巴贴在冰面上用力一滑,“嗖”地一下就到了对岸。小刺猬高兴地把一颗最大的蓝莓干塞进团团嘴里:“甜甜的,能暖和点。”蓝莓干在舌尖化开,果然有股暖暖的甜味。
送完松鼠的信,团团来到山脚下。这里的雪更厚了,风像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他要找的“雪地里的小星星”到底在哪里呢?他想起兔奶奶说过,星星在雪地里会发光,就像撒了把碎钻石。
他顺着山坡往上爬,忽然看见前面的雪地上有团小小的黄光。走近了才发现,是只翅膀受了伤的小萤火虫,正趴在一片枯叶上发抖。它的灯笼忽明忽暗,像颗快要熄灭的星星。
“你怎么在这里?”团团轻轻碰了碰它的翅膀。
小萤火虫的声音细若蚊蚋:“我秋天时飞太远,没赶上同伴们南迁……现在想给妈妈写封信,却不知道往哪里寄。”
团团忽然想起那封桦树皮信封。他把信拿出来,小萤火虫的灯笼一下子亮了:“这是我画的!我听说雪地里有星星邮局,就能把信寄给月亮,让月亮转交给妈妈……”
团团拆开信,上面用松脂写着:“妈妈,我在雪地里找到个树洞,藏了好多干草,不冷。等春天来了,我就飞去找你。”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快落山了,天边已经冒出几颗星星。
“我帮你把信寄给月亮,”团团说,“但你得先跟我回家,不然会冻坏的。”他把小萤火虫放进布袋,红星子的光和灯笼的光混在一起,暖融融的。
回到星星邮局时,雪又开始下了。团团生起一盆炭火,火光照亮了墙上挂满的邮票——都是小动物们用松果、羽毛、花瓣做的。他找出一张用星星形状的冰晶做的邮票,贴在桦树皮信封上,然后爬上邮局的屋顶。
屋顶最高处有根细树枝,上面挂着个铃铛。每当有寄给月亮的信,团团就把信系在铃铛上,等夜风把它吹向天空。他踮起脚尖系好信,忽然发现小萤火虫的灯笼变得特别亮,照亮了周围的雪地。
“你看!”小萤火虫指着雪地。团团低头一看,雪地上布满了亮晶晶的光点,像无数颗小星星在眨眼。那是白天被阳光晒化的雪水,夜里结了冰,此刻正反射着天上的星光。
“原来雪地里的星星,就是它们呀。”团团笑了。
这时,铃铛忽然“叮铃铃”响起来,桦树皮信封被夜风吹得飘了起来,像只小蝴蝶,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小萤火虫的灯笼闪了三下,像是在跟妈妈说再见。
团团把小萤火虫放进温暖的树洞,里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和他的旧围巾。“明天我教你怎么在雪地里找吃的,”他说,“春天来之前,我就是你的家人。”小萤火虫的灯笼亮了又亮,像在点头。
回到邮局,团团发现布袋子里多了样东西——是兔爷爷托风送来的回信,里面包着片晒干的胡萝卜花。他把信放在桌上,炉火“噼啪”响着,窗外的雪还在下,却好像不那么冷了。
夜里,团团梦见自己长出了翅膀,背着满袋子的信飞向月亮。月亮旁边站着好多萤火虫,其中一只朝他飞来,递给他一颗亮晶晶的露珠,说那是小萤火虫妈妈的回信。
第二天一早,团团推开邮局的门,发现雪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七彩的光。小萤火虫从树洞里飞出来,灯笼比昨天更亮了:“我好像闻到春天的味道了。”
团团笑着摸了摸它的翅膀:“等雪化了,我们就一起去南方找你妈妈。”他背上布袋,又要去送信了。雪地上,他的脚印旁边,多了一串小小的、亮亮的光点,像跟着他的小星星。
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知道,只要把信放进雪地里的星星邮局,无论多远,红鼻子小狐狸都会送到。因为他的布袋里装着温暖,尾巴上沾着星光,心里藏着整个冬天的温柔。而那些寄往远方的信,会变成雪地里的星光,照亮每一段等待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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