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曾经说过王安石应该是知道自己在推行新法的进度上存在操之过急的倾向,甚至是存在“敛财过度”的倾向,那么他最后为何会坚持这样做呢?除了宋朝中央政府现在确实缺钱外,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或许还可以从此时宋朝所面对的外部形势上窥见出一丝端倪。
当宋朝的内部因为新法的推行而导致变法派和保守派斗得你死我活之时,宋朝的西北边疆也同样是震荡不已,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几年前种世衡的儿子种谔从西夏人的手中抢走了绥州城。
现在就让我们转换一下视线,让我们去看看当王安石因为新法的推行而与反对派的各位神仙进行斗法之时,宋朝和西夏在大西北又是怎样的一番剑拔弩张的景象。
西夏的第二任皇帝李谅祚死后,他的遗孀梁氏虽然成为了西夏的皇太后,而且梁氏的哥哥梁乙埋也成为了西夏的相国,但这兄妹俩在西夏的统治地位并不稳固,因而尽管他们对宋朝抢夺了绥州是气得牙根痒痒,但当时他们所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加强和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与权势。如今,当他们将屁股下面的椅子坐稳之后自然会把目光转向外部,而最让他们感觉刺眼的无疑就是心之所念的绥州城。
公元1069年12月,在经历了多次的军事摩擦且前后数次向宋朝公开讨还绥州未果后,梁乙埋亲自率领数万大军强攻绥州,但在围着绥州攻打了十多天后,损失惨重的西夏军队最后终因士气低落且粮草不济而被迫退兵。别以为梁相国这就泄气了,等到次年的公元1070年4月,梁乙埋再又率领两万精锐赶到了绥州城的外围,可这一次梁相国却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修房子的。他命人围着绥州城修筑了八座寨堡,每堡驻兵三百人,然后他便拍屁股走人了。
可能梁相国这回是脑子进水了,他这样做或许是想以此长久地围困绥州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可他仅仅以区区两千多人就想围死绥州也确实太过天真了。对于绥州城里的宋军而言,梁乙埋的这种行为更是在公然侮辱他们的勇气和自尊,于是在宋朝鄜延路总管郭逵的命令下,鄜延路监押燕达率领绥州城内的一部守军将城外两个最大的西夏寨堡直接就给屠了个一干二净。随后,宋军又向其余寨堡的西夏军队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你们再不滚,到时候就别怪我们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结果,这些西夏人相当听话地乖乖回到了边境的另一头。眼看这个身为汉人的西夏新任相国似乎像个很好欺负的老实人,宋朝这边的庆州知州李复圭也动了建功立业的心思。李复圭不但在边境大肆招揽对面的西夏人转投宋朝,而且还派人去抢夺对面的耕地,他这完全就是把自己给变成了宋朝版的李元昊或没藏讹庞。
梁乙埋虽然看上去像个老实人,可即使他真的是个老实人也没法容忍别人从他家里抢食吃,更何况他根本就不老实。为了回应李复圭的挑衅之举,梁乙埋发动十万军民在边境修筑了一个大型的城堡,随后又为这个城堡修筑了一座子城以作呼应。就在工程快要完工之时,李复圭命人带领三千蕃汉骑兵前来砸场子。需要说明的是,李复圭这次的行为在法理上是属于“越境攻击”,而工地上的西夏军民也在交战前表明了自己的性质——我们只是施工队,不是来打仗的。可是,西夏人这难得一见的先礼后兵行为却被李复圭视为了懦弱,宋军这边是不由分说举刀就砍。
一只兔子急了都还咬人,更何况是十万个人?西夏人随即展开了反击,他们两翼包抄很快就将这几千宋军给围了个密不透风。即使是这样,这些在梁乙埋同志的教育下变得很是通情达理的西夏人还是没有要将宋军斩尽杀绝的意思,他们有意留出了一个缺口,而且还严令对宋军“杀兵不杀将”,这也让宋军的领兵将领几乎全部地成功逃脱。
李复圭因为担心这次的兵败会被追责,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就将所有战败的责任归咎于领兵出战的副将李信身上,而且还将败逃回来的李信等人以违反军法为名当众斩首。杀了李信让李复圭觉得还是不能百分百地保住自己的饭碗,为此他又派兵越过边境专去挑了西夏几个兵力薄弱的据点捞了一些人头回去算是将功折罪。这下子李复圭倒是觉得自己爽了,可梁乙埋那边却是对宋朝接连的越境攻击行为感到忍无可忍,这导致他最终决定跟宋朝玩一出大的。
公元1070年8月,也就是在司马光被调任永兴军知军的同一时段,梁乙埋向西夏全境发布了国防总动员令:西夏境内凡七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全部录入为军。而且,梁乙埋还向宋朝明白无误地发出了战争宣言,他声言西夏军队将每人携带百日口粮要在整个宋夏边境发起对宋朝的全面报复。此事如果成真,那么这将是宋朝自立国以来所面临的最为严峻的军事考验和挑战,此前无论是萧燕燕还是李元昊都未曾对宋朝有过如此力度的攻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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