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金属锈味混着腐烂海藻的气息钻入鼻腔，李晨曦贴在龙门吊操作室龟裂的水泥墙上，菌丝网络在皮下震颤出细微涟漪。
他透过两指宽的缝隙凝视着第三货区，集装箱堆叠的阴影里突然亮起手机屏幕的冷光。
“四点钟方向。”苏小妹用战术目镜扫描着集装箱编号，耳麦里传来卫星定位的滴答声，“货柜编号HX - 7B，冷链运输记录显示上周刚从鹿儿岛返港。”
李晨曦的虹膜泛起金纹，透视视野像CT扫描仪般穿透三层钢板。
当看到箱体内部三百枚胶囊状培养舱时，他的喉结突然发紧——那些浸泡在琥珀色液体中的生物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出血管网络。
“朊病毒浓度突破安全阈值了。”苏小妹盯着战术腰带上闪烁的警报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电击戒指的纹路。
她鬓角渗出的冷汗在夜视仪边缘凝成细小的水珠，随着远处浪涛拍打堤岸的节奏微微颤动。
集装箱铁门开启的吱呀声刺破雨幕。
刘医药代表撑着黑伞从阴影里踱出，鳄鱼皮鞋跟碾过积水坑时溅起的泥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他身后跟着个臃肿的身影，高科长裹着不合身的防水风衣，领口处露出医院胸牌的一角。
“这批货必须今晚出港。”刘代表用伞尖戳了戳集装箱，“仁和医院消化内科的临床试验数据，足够让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特批通道提前三个月开通。”
高科长肥厚的脖颈突然沁出油光，他神经质地扯了扯领口：“监控系统……”
“暴雨导致滨江路变电站故障，这片的摄像头现在都是摆设。”刘代表突然转身，伞沿扫过高科长发青的眼袋，“倒是您办公室的监控备份，该不会还留着上个月调整药品采购比例的视频吧？”
李晨曦的菌丝触须突然绷直，透视眼捕捉到高科长白大褂内侧口袋里的U盘。
当看清那枚印着医院标志的存储设备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正是上周神秘消失的病历备份盘。
苏小妹的呼吸骤然加重，战术目镜自动对焦到刘代表腕表弹出的全息投影。
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流中，“基因编辑”“朊病毒载体”等词组在暴雨中闪烁，像一串串悬浮的幽灵。
“不对劲。”高科长突然按住集装箱的铁门，鳄鱼皮鞋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摩擦声，“货柜温度显示零下18度，为什么锁扣上有冷凝水？”
刘代表举着伞的手腕微微一颤，伞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抽搐的嘴角。
李晨曦的透视视野里，对方颈动脉的搏动频率突然加快20%，这个细节让他后颈的菌丝应激性竖起。
苏小妹的战术腰带突然发出高频震动，她按住李晨曦的手腕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全息投影显示货柜顶部的通风口，正有淡黄色雾气混着雨水渗出，在夜视成像中勾勒出骷髅头形状的扩散轨迹。
“他们在释放气溶胶！”李晨曦用菌丝触须在水泥墙内侧写出荧光字迹。
菌丝分泌的生物酶与混凝土发生反应，幽蓝的笔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高科长突然掏出检测仪对准货柜，液晶屏的蓝光映亮他浮肿的面颊：“朊病毒浓度超标四百倍！姓刘的你他妈想害死整个码头的人？”
“这不正是您签字批准的‘可控传播测试’吗？”刘代表突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伞尖顶住高科长的喉结，“想想您儿子在墨尔本欠的赌债，想想您夫人账户里那笔来路不明的汇款……”
李晨曦的菌丝网络突然疯狂震颤，透视眼穿透二十米外的集装箱，看见培养舱内的生物组织正在分泌黑色丝状物。
那些物质顺着排水管渗入江水，在超声波成像中幻化成无数扭动的蝌蚪。
高科长的鳄鱼皮鞋突然转向操作室方向。
湿漉漉的鞋印在月光下泛着磷光，42码的鞋底花纹碾碎积水坑里的月光，每一步都精准踩在生锈的输油管道上。
李晨曦的菌丝触须感知到地面传来的震动频率，视网膜上自动生成距离测算——15米、12米、9米……
苏小妹的战术目镜开始频闪，她关闭所有电子设备时，听见自己颈动脉搏动的声音在耳膜里炸响。
李晨曦的菌丝悄然爬上操作台，缠绕住悬挂在半空的铁链，随时准备触发坍塌的连锁反应。
高科长停在五米外的装卸平台边缘，手电筒光束扫过操作室龟裂的玻璃窗。
李晨曦的透视眼看见他白大褂里藏着的电击器，那玩意表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和三个月前器械护士意外身亡时，在配电室发现的是同款型号。
当手电筒光圈即将笼罩通风口的瞬间，货柜顶部的排风扇突然发出异响。
生锈的扇叶搅碎雨幕，在潮湿的空气中甩出某种粘稠的液体，落在高科长头顶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黑暗深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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