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苏绾卿最是清高,寻常手段定然不行,听说她极好乐理,那便扮成落魄书生,跟她讨教诗词琵琶。
听说她感念旧恩?那便编个身世凄惨的故事,让她动恻隐之心。
总有法子能把她骗出来,总有法子能让她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裴谨言摸着自己锁骨上的青紫印子,忽然笑了。
笑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轻松。
只要过了这关,她就能喘口气了。
至于苏绾卿的死活?那是她自己命不好,撞上了她裴谨言的劫数。
“季琪。”她忽然开口,“你说,用西域的葡萄酒怎么样?听说那酒颜色浅,不容易看出加料。”
季琪挑眉,看着她眼里闪烁的算计,端起酒壶与她碰了碰:“你倒是比我想的聪明。”
裴谨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辛辣,却让她浑身燥热起来。
三日后,烟雨楼。
裴谨言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锦袍,头发用玉冠束起,脸上施了薄粉掩盖伤痕,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斯文俊朗的模样。
她坐在二楼雅间,手里把玩着酒杯,目光落在楼下舞台中央的苏绾卿身上。
苏绾卿今日穿了件淡紫色衣裙,怀抱琵琶,指尖轻挑,悠扬的琴声便漫了出来。
她垂着眼帘,长睫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而清冷,仿佛一尊不染凡尘的玉像。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苏绾卿起身行礼,正要退回后台,却被楼里的龟奴拦住:“苏姑娘,楼上裴公子有请。”
苏绾卿抬眸,看向二楼雅间,恰好对上裴谨言的目光。
她微微蹙眉,对这个前驸马略有耳闻,听说他与长公主和离后便消沉了许多,今日怎么会突然来这种地方?
“替我谢过裴公子,绾卿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她声音清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疏离。
龟奴面露难色,正要再劝,雅间里传来裴谨言温和的声音:“苏姑娘不必多心,在下只是听闻姑娘琵琶弹得绝妙,想请教几个乐理问题。一杯薄酒,喝完就走,绝不叨扰。”
苏绾卿犹豫了片刻。
裴谨言毕竟曾是皇亲国戚,公然不给面子,怕是会惹来麻烦。
她思忖再三,还是提着裙摆上了楼。
进了雅间,裴谨言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苏姑娘肯赏光,真是让在下蓬荜生辉。”
“裴公子客气了。”
苏绾卿屈膝行礼,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总觉得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裴谨言请她坐下,亲自为她斟了杯酒:“这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口感醇厚,姑娘尝尝。”
苏绾卿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晃了晃:“公子想问什么乐理问题?”
裴谨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了自己的往事:“其实在下年少时也曾学过琵琶,只是后来家父让我专心读书,便搁下了。方才听姑娘弹奏《平沙落雁》,那收尾处的转音真是妙极了,不知姑娘是如何练就这样的技巧?”
他说起乐理头头是道,语气真诚,眼神专注,渐渐打消了苏绾卿的疑虑。
她放下戒心,开始与他讨论起琵琶技法,偶尔抿一口杯中的酒。
裴谨言一边听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看到她脸颊泛起红晕,眼神渐渐迷离,他心里那点仅存的愧疚瞬间被恐惧淹没。
他知道,药开始发作了。
“苏姑娘,你没事吧?”他故作关切地问,伸手想去扶她。
苏绾卿猛地推开他的手,站起身踉跄了几步,浑身燥热难耐,意识也开始模糊。
“你……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季琪带着几个脑满肠肥的商人走了进来。
看到苏绾卿迷离的模样,几人顿时露出猥琐的笑容。
“裴公子果然好手段。”那个满脸油光的胖子搓着手,眼神像黏在苏绾卿身上一样,“这美人儿,总算是到手了。”
苏绾卿看到他们,顿时明白了过来,她死死咬着嘴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往外跑,却被季琪一把抓住。
“跑什么呀,苏姑娘?”季琪笑得狰狞,“兄弟们可是盼了你很久了。”
他示意其他人上前,苏绾卿的呼救声被淹没在男人的哄笑声里。
裴谨言从烟雨楼的后门出来时,晚风正卷着脂粉气往巷子里钻。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半点寒意都觉不出,反倒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
她脸上没有半点对里面人的同情,只有自己快脱离苦海的轻松和快意。
三日后,苏绾卿的尸身被捞上来的消息传遍京城。
裴谨言在府里躲了几天的风头,季琪也如约没来找过她,恍惚间,裴谨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安稳日子。
可好景不长,很快季琪就又找上门来,这次,他还带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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