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海青下班回家，刚推开门，就看见周海荣围着围裙，一手一个菜盘子从厨房出来，步伐稳健，脸上堆着笑。
灯光下，他额头还挂着汗珠，围裙带子系得一丝不苟。
灶台上热气腾腾，新炒的菜还在滋滋作响，饭香四溢。
这场景一看就让人吃惊
周海荣居然在做饭？
还做了一桌新菜？
周海青站在门口，公文包还挂在肩上。
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哟？你在做饭？”
周海青猛地推开门，冷风随着他一并卷进屋来。
他站在门口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他张大了嘴，喉咙动了动，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前的这一幕。
灶台前竟站着平日里从不下厨的周海荣。
“嗯，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吃饭了。”
周海荣没有回头，只是低头搅动着锅里的菜。
他顺手把锅盖盖上，又掀开看了看火候，神情专注。
周海青满脸震惊，脚步迟疑地往前挪了一步。
刚进屋又猛地回头，目光死死盯着灶台方向。
他一边走，一边频频回望。
进屋后，视线扫过餐桌，又见他正端着饭锅，一勺一勺稳稳地盛着米饭。
“发什么愣？进门不看路啊，小心撞墙。”
秦桂芳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侧边走了出来，伸手拽了他一把。
她顺手把围裙解下，指了指卫生间。
“赶紧去换衣服，洗手吃饭，别在这儿杵着，菜都快凉了。”
“我是真被吓到了，二哥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居然动手做饭？”
他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嘴里嘟囔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海荣会做饭？这可是头一回啊。”
“你一天不在家，当然不知道。”
秦桂芳倚在门框上，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他上午就做了饭，煎了鸡蛋，煮了小米粥，还炒了个土豆丝。这还没完，下午又是倒水、又是收拾房间，洗衣裳、拖地，忙得脚不沾地，我都看傻了。”
她轻轻摇头。
“以前叫他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现在倒主动起来了。”
“真的假的？他干了这么多活？”
周海青洗完手，甩了甩水珠，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地望着秦桂芳。
“难道……真变好了？”
他喃喃自语，语气里带着几分动摇。
他印象里的周海荣，懒都懒得要命，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让他倒杯水，得求三遍，还未必动。
更别提做饭、洗衣这些琐事了。
怎么可能突然转变这么大？
难道是发烧烧糊涂了？
还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刺激？
“谁说得准呢。”
秦桂芳叹了口气，缓缓摇头，目光投向厨房的方向。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没底。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太反常。
她也不敢轻易相信这就是真的转变。
等所有人都坐上桌，热腾腾的饭菜一盘盘端上。
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红烧肉油光发亮，青菜清脆欲滴。
汤面上还浮着几粒葱花，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饭菜全齐，只差动筷子了。
周淑芬坐在角落，神情平静如常，没有多惊讶，也没有多热情。
她依旧保持着距离，不肯轻易靠近，也不肯轻易表态。
在她心里，信任需要时间。
更需要行动来证明，而不是一顿饭就能轻易打动的。
周海青就不一样了。
看着周海荣一会儿给秦桂芳夹菜，一会儿起身去厨房添汤。
来回奔波得满头微汗，他的心早就软了大半。
“你们尝尝，味道要是不好，跟我说，明天我再调整。”
周海荣终于坐下，顺手用袖口擦了擦手心的汗。
他特意看了周淑芬一眼，见她不动筷子，又赶紧补充道：“咸淡我特意调过了，应该不会太重。”
“行啊，先吃饭，我都饿坏了。”
周海青连忙笑着接了话，声音爽朗。
他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故意夸张地点头。
“嗯！不错，挺香的，比我煮的好吃多了。”
他生怕冷了场，让对方下不来台，便主动挑起话头，缓解尴尬。
周海荣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饭桌上，只有他们俩时不时说两句，一个问菜咸不咸，一个答下次少放点盐。
你来我往，气氛虽不热烈，却也勉强维持着。
而周淑芬和秦桂芳全程沉默，低头吃饭，神情平静。
一顿饭吃完，周淑芬没有多做停留，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余下桌上的残羹冷炙。
周海荣坐在原地，眼神一直追随着母亲离去的背影。
直到那扇房门“咔哒”一声关上。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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