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据点的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昨夜烧毁离间纸条的痕迹)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熬煮汤药的微苦香气。真相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此前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猜忌迷雾,赵珩与陈瑜站在正屋中央,四目相对时,再无半分昨日的疏离——那双曾因流言而带着审视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同仇敌忾的坚定,仿佛在无声地说:过去的疑虑皆是虚妄,眼前的危机才是唯一的战场。
无需多余的道歉,也无需冗长的解释,行动便是此刻最有力的语言。
赵珩转身走向书桌,案上早已备好笔墨纸砚,他提起狼毫笔,指尖在砚台边缘轻轻一刮,多余的墨汁滴落在砚台里,晕开一圈深色的涟漪。他要写三封密信,每一封都关联着一条埋藏多年的暗线,这些暗线是他早年在宗室斗争中为求自保埋下的伏笔,从未轻易动用,可如今殷若璃身陷积云寺,谢景宸命悬一线,已容不得半分犹豫。
“第一封,送京兆尹王大人。”赵珩一边落笔,一边低声交代身后的侍卫,笔锋遒劲,在宣纸上留下清晰的字迹,“让他以‘巡查城西治安’为由,派两队精锐差役,午时三刻准时在积云寺外二里地的破庙‘查获’一批私盐——盐袋要提前备好,上面得印着三皇子府专属的‘云记’商号,动静要闹大,最好能引着积云寺外围的伏兵去查看。”
他顿了顿,笔尖悬在纸上,又补充道:“叮嘱王大人,差役要穿便服,动作要‘仓促’,别露了破绽。就说这是‘宗室密令’,查完私盐后,让差役在附近巡逻,若听到寺内有异动,不必贸然闯入,只需在路口设卡,借口‘盘查可疑人员’,断了白若薇的退路即可。”
写完第一封信,赵珩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赵”字的玉印,蘸了朱砂,重重盖在信尾——这枚玉印是先帝赐给赵家宗室的信物,见印如见人,足以让京兆尹不敢怠慢。
“第二封,送巡防营张统领。”他换了一张宣纸,笔速更快,字迹却依旧工整,“让他安排三辆粮车,午时整卡在积云寺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就是那处只有两马车宽的窄桥。粮车要‘恰好’断轴,车夫要‘惊慌失措’,引着附近的村民来围观,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他抬头看向侍卫,眼神锐利:“告诉张统领,粮车上要装真粮食,别让人看出是假的。堵路后,让他派一队骑兵在远处‘待命’,说是‘保护粮草’,实则盯着积云寺的增援——若看到三皇子府的人想绕路,就以‘查验路引’为由拖延时间,拖到申时即可。”
这封信的落款,他盖的是巡防营的临时调兵印——去年张统领遭人陷害,是赵珩暗中出手相助,这枚印信便是当时留下的信物,足以让张统领倾力配合。
“第三封,送皇叔。”赵珩的笔锋稍缓,语气也沉了几分,“请皇叔以‘探望宗室子弟’为由,调两名太医院的御医过来,说是‘担心谢景宸的伤势’。一来,御医能帮百草先生照看景宸,多一层保障;二来,皇叔的人在据点,三皇子府的人就算想动歪心思,也得掂量掂量宗室的分量。”
这封信,他用了宗室专用的火漆印,蜡封时特意多加了一道金线——这是宗室内部紧急事务的标记,皇叔见了定会第一时间处理。
三封信写罢,赵珩将它们分别装入三个信封,在信封上用暗号标注了优先级,递给侍卫:“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每个送信的人都配两匹快马,半个时辰内必须送到收件人手里。若晚了一步,或是泄露了消息,你知道后果。”
侍卫双手接过信,躬身行礼时,腰间的佩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属下明白!定不辱命!”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脚步急促得几乎带起风,很快便消失在院门之外。
赵珩看着侍卫的背影消失,才转过身,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陈瑜,语气中带着全然的信任:“外围的牵制我已安排妥当,接下来,寺内的情况和若璃的动向,就全靠你了。”
陈瑜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将一叠厚厚的情报摊开——这些情报纸页边缘都有些磨损,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最上面的一张是积云寺的地形草图,用不同颜色的墨笔标注着细节:红色的圈代表可能的埋伏点,蓝色的线是逃生路线,黑色的叉则是之前勘察出的机关位置。
“我已经动用了所有寒门士子的消息网。”陈瑜指着草图上的几处标记,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滑动,“城西的茶馆、客栈、甚至是山下的农家,都有我们的人——他们有的是帮工,有的是货郎,还有的是借宿的书生,身份都做过伪装,不会引起怀疑。”
他拿起一张画着符号的纸,递给赵珩:“这是我们之前约定的紧急暗号:‘△’代表安全,‘○’代表需要支援,‘□’代表危险。我已经让探子们在积云寺附近的树干、石头、甚至是寺庙的残垣上留下这些暗号,若璃心思缜密,肯定能看懂。另外,我还让他们准备了烟火——红色烟火代表‘拿到七星兰,请求接应’,绿色烟火代表‘遇袭,急需救援’,白色烟火则是‘撤退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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