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新做的艾粿分给邻里,王阿婆的盘子里多放了块红糖,念善家的艾粿里包了颗蜜枣 —— 都是些寻常的心意,却像这清明的雨,悄无声息地滋润着每个人的心。林羽站在院子里,看着灵草在阳光下绽放的模样,突然懂得天书为什么不再显现规则了 —— 因为最好的规则,就是让思念在回忆中沉淀,让希望在新生中生长。
谷雨的雨丝带着草木的清香,斜斜地织在老宅的院墙上。菜畦里的灵草已全然绽放,五瓣的碧色花朵缀满枝头,风过时像群振翅的绿蝶,花蕊里的嫩黄粉末簌簌飘落,在泥土上覆了层金霜。
父亲坐在槐树下的藤椅上,手里摩挲着那枚 “清虚” 玉佩,玉面被掌心的温度焐得发烫。阳光透过灵草的花瓣,在玉佩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风动轻轻摇晃,像片流动的星河。“你爷爷说谷雨的花最有灵性,” 他把玉佩贴在眉心,“能把心里的念想,顺着花香传到想去的地方。”
母亲在厨房煮新茶,锅里的灵草叶舒展如舞,茶汤渐渐染上碧色,浮着层细密的泡沫,像揉碎的翡翠。“你奶奶沏茶总等三沸,” 她用竹勺舀茶的动作很轻,汤水注入瓷杯的弧线与灵草花的轮廓重合,“说‘一沸鱼目,二沸珠泉,三沸鼓浪’,茶到三沸才有魂,就像话说三遍才走心。”
王阿婆挎着竹篮来送新摘的香椿,紫红的芽尖裹着露水,篮子里垫着的棉布绣着小小的灵草图案,是阿婆孙子特意寄来的。“这是头茬香椿,拌豆腐最香。” 阿婆的指甲缝里嵌着香椿的汁液,紫红的,像染了花汁,“你爷爷当年摘香椿总留着顶芽,说‘留着尖子能再长,做人得给余地’。”
香椿拌豆腐盛在白瓷盘里,翡翠般的豆腐上撒着紫红的香椿,淋着琥珀色的香油,像幅色彩明快的画。林羽给父亲夹菜时,发现他咀嚼的节奏与灵草花的颤动完全合拍,每咽下三口,就有片花瓣轻轻飘落。天书在樟木箱里微微发烫,他知道那是在说 “雨生百谷”—— 不光是谷物得雨水滋养,连人心的念想都得借着水汽生长。
念善的父亲带着孩子来浇水,水壶的水流呈弧线落在灵草根部,浸润的土壤渐渐变成深褐色,像幅晕染的水墨画。“这孩子今早会说‘浇’了,” 男人调整水壶角度的动作很专注,水流恰好避开绽放的花朵,“他爸说草木跟孩子一样,得顺着性子养,不能强来。”
婴儿的小手抓住水壶的提手,咿咿呀呀地要自己来,水洒在花盘上,溅起的水珠在花瓣上滚来滚去,像群调皮的珍珠。林羽注意到被水滋润的花朵似乎更鲜艳了些,花瓣边缘泛着水润的光。父亲说:“草木也懂感恩,你对它好,它就用花开回报。”
中午整理爷爷的手札,发现其中一页夹着张宣纸,上面用墨笔画着灵草开花的模样,笔触细腻得能看清花瓣上的绒毛,落款是 “辛卯年谷雨”,正是十年前。纸背用朱砂写着行小字:“灵草花开,香气可传三里,能引善缘相聚。” 林羽想起苏清鸢信里说的,她的药田已成片绽放,“观主说这花香能安神,连观里的野猫都总卧在草旁晒太阳”。
手札里还夹着张药方,是陈医生写的,“灵草花五钱,阴干研末,与蜂蜜调和,可治心病”。药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药罐,罐口飘出的药香用虚线勾勒,恰好与厨房飘来的茶香重合。父亲说:“这是他二十岁那年写的,刚从医科大学毕业,说要把你爷爷的药方都整理出来。”
秦风道的包裹午后送到,里面是苏清鸢织的桌布,米白色的棉布上用绿色的线织出灵草花丛,花朵的间距与菜畦里的完全一致,花心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清鸢说这桌布叫‘传香’,” 秦风道的信里写道,“观里的灵草花被制成了香丸,说能把思念烧成烟,顺着风传到该去的地方。”
母亲把桌布铺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灵草花丛的图案正好围着爷爷的手札,像在守护着什么。“你看这针脚,密得能挡风。” 她抚过桌布上的花朵,“姑娘家的心细,连花蕊的粉末都用金线织出来了。” 父亲看着桌布上的图案,突然说:“这花丛的样子,跟你爷爷手札里画的药田一个样。”
傍晚的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灵草花在余晖里泛着温暖的光,花瓣边缘镶着圈金边,像被镀了层黄金。林羽给灵草松土时,发现根部的土壤里长出了新的幼苗,是去年的种子发的芽,与成年的灵草依偎在一起,像母子相依。他想起《道德经》里 “子孙以祭祀不辍” 的话,原来生命的延续,本身就是最动人的传承。
夜里的萤火虫提着灯笼在灵草花间飞舞,忽明忽暗的光与绽放的花朵交相辉映,像场盛大的夜宴。林羽躺在床上,听着花瓣开合的细微声响,像在听无数个温柔的絮语。他想起爷爷手札里的话:“暮春的夜是香的,因为每朵花里都藏着个思念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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