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崩乐坏 - 春秋的霸业与纷争 (公元前770年 - 公元前476年)
东进梦碎,崤山的血色黎明(公元前628年冬 - 公元前627年夏)
核心事件:郑文公、晋文公相继去世;秦穆公欲趁丧偷袭郑国;蹇叔哭谏;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出兵;弦高犒师;秦军袭郑未果,灭滑而归;崤山之战惨败。
公元前628年,一个消息震动了列国:晋文公重耳,这位城濮之战的胜利者,践土会盟的霸主,薨逝了!几乎是同时,晋国的坚定盟友、扼守中原门户的郑文公也去世了。晋国新君晋襄公(驩)尚在服丧,晋国笼罩在悲伤与权力交接的微妙气氛中。
消息传到秦国都城雍城,秦穆公的心立刻躁动起来。“机会!”他猛地一拍案几,“郑国新丧,晋国亦丧!郑国守城者必松懈!若我大军能悄悄穿过晋国防区,千里奔袭郑国,拿下其国都新郑(今河南新郑),岂非在晋国门口钉下一颗钉子?东进中原,指日可待!”(秦穆公的东进野心由来已久,曾助晋文公返国并嫁女,但晋国强盛后压制了秦的发展空间)。
这个大胆且冒险的计划一出,朝堂哗然。老臣蹇叔,这位以智慧着称的肱骨之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声音颤抖:“主公!千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秦穆公眉头紧锁。
蹇叔扑通跪下,老泪纵横:“奔袭千里,劳师袭远,臣闻所未闻!我军一出,郑国焉能不知?劳苦而无所得,士卒必有懈怠怨恨之心。况且千里行军,路经何地?必经晋国控制的崤函古道(今河南三门峡一带)!那里山高谷深,地势险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晋人若在彼处设伏……臣恐……臣恐此一去,非但不能得郑,将士们将……将有去无回啊!请主公三思!”(《左传·僖公三十二年》:“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且行千里,其谁不知?…晋人御师必于殽[崤]…必大捷焉!”)
秦穆公被泼了冷水,心中不悦,厉声道:“尔老矣!焉知天时地利?寡人心意已决!”他任命心腹爱将孟明视(百里奚之子)为主帅,西乞术、白乙丙(蹇叔之子)为副将,尽起精兵,准备穿越晋境,突袭郑国。出兵那日,天气阴沉。蹇叔送别自己的两个儿子(西乞术、白乙丙),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孟明啊!吾今日看着你们率军出征,却再也看不到你们活着回来了啊!”(“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又转向秦军将士哀叹:“崤山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晋军必伏兵于此二陵之间,那里将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啊!”(“晋人御师必于殽…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哭声凄厉,响彻郊野。孟明视等年轻将领只觉晦气,秦穆公更是勃然大怒:“老匹夫安敢乱我军心!”命人将蹇叔赶走。
公元前627年春,秦军浩浩荡荡向东进发。他们跋山涉水,穿越荒凉的晋国西部边境(晋国此时正忙于文公丧礼,未加阻拦)。眼看即将抵达郑国边境,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郑国商人弦高!他正赶着牛群去周王室做生意,恰好撞见杀气腾腾的秦军。弦高心中一凛:“不好!秦军这是冲着郑国去的!郑国新丧,毫无防备,危矣!”他急中生智,舍弃了自己的货物,挑选十二头肥牛,换上华丽的衣裳,冒充郑国使者,径直前往秦军大营求见孟明视。
“郑国使臣弦高,奉国君之命,特来犒劳远道而来的秦军!”弦高不卑不亢,言辞恳切,“敝国国君听闻贵国大军路过敝境,唯恐招待不周,特命小臣献上薄礼。敝国虽小,但日夜警备,不敢懈怠,愿为贵军效犬马之劳!”(《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
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面面相觑,大吃一惊:“郑国竟已知晓我军动向?还做好了准备?这……这还如何偷袭?”弦高的出现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偷袭的希望之火。孟明视强作镇定,收下犒劳,敷衍道:“多谢贵国国君美意。我军此行乃为滑国(郑国西边的小国)而来,非为郑也。”弦高一面稳住秦军,一面火速派人飞马回郑国报信!
郑国新君郑穆公接到弦高密报,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派人去探查秦国安插在郑国的内应——住在都城北门的秦军将领杞子、逢孙、杨孙等人的馆舍。只见馆舍内铠甲兵器都已磨亮,战马正在喂食,一片整装待发的景象!郑穆公果断驱逐了杞子等人。内应已除,郑国全城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偷袭郑国计划彻底破产!孟明视望着郑国方向坚固的城墙,知道强攻无望,心中懊恼又不甘:“徒劳无功,如何向主公交代?”他目光转向邻近弱小的滑国。“灭滑!取其财宝,也算对三军将士有个交代!”秦军铁骑瞬间踏破滑国都城,大肆劫掠而去。然而,这一泄愤之举,却彻底激醒了沉睡的东方雄狮——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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