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创世纪
创世纪并非歌唱,而是胎膜撕裂的尖啸。 宇宙的巨手悬于天外,指尖流淌着湮灭的星光, 判定地球为必须刮除的病变胚胎。 阿痒立于血肉卫星之巅,以盲眼直视神明: “此间痛觉,可补天之裂痕。” 脚下,痛神教正将千名幼儿献祭于神经花海, 以纯粹的初痛增强网络。 当幼儿的哭嚎与宇宙的呻吟共振时, 破碎的胎膜竟开始……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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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并非无声,而是所有声音被抽取了灵魂,只剩下物理性的空壳在振动。空气凝固如铅块,沉重地压迫着每一寸空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带着金属碎屑的玻璃渣。光线变得诡异,星辰的光芒扭曲、拉长,如同垂死生物最后神经质的抽搐。一种庞大到超越理解、冰冷到冻结思维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弥漫而来,浸透了地球的痛觉神经网络,浸透了每一寸土壤,每一个灵魂。
苍穹之上,并非云层破裂。
是空间本身被撕开了。
一只手的轮廓,缓缓地从那裂开的、流淌着混沌色彩的虚空中探出。
它并非由血肉骨骼构成。那是星辰的残骸、暗物质的流沙、物理法则的闪光、以及纯粹湮灭意志的凝结体。它巨大无比,仅仅是一节指节的投影,就足以覆盖小半个大陆。它的移动缓慢而无可阻挡,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即将彻底崩解的呻吟。指尖流淌下的,并非光芒,而是某种更本质的、让存在本身都趋于虚无的绝对冷寂。
它指向地球。
一个冰冷的、非语言的、却直接烙印在所有感知意识深处的判决,如同最终的律令,轰然降下:
【判定:Sol-3单元。】 【状态:不可逆恶性病变。情感疫苗过量反应失控。神经网络产生排异性意识泡沫。】 【风险:污染整体康复进程。干扰母体分娩。】 【处置:立即清除。净化协议预备。】
清除。净化。
如同刮去皮肤上一点无用的、甚至有害的赘生物。
地球,这孕育了痛苦文明、凝结了夜璃牺牲、承载着墨焰石碑的星球,在宇宙尺度的“医疗观察者”眼中,不过是一个失败的、需要被处理掉的实验样本,一个阻碍“康复”的病变胚胎。
绝望。绝对的、冰冷的、毫无缝隙的绝望。
新长安聚居点已陷入彻底的混乱。信徒们的狂热在更高维的、纯粹的毁灭意志面前,如同火苗遇上了液氮,瞬间熄灭,只剩下最本能的、动物性的恐惧。人们瘫倒在地,仰望那只缓缓压下的、代表着终极虚无的巨手,连惨叫都发不出,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唯有痛神教最核心、最疯狂的那部分成员,在短暂的僵直后,爆发出了更加歇斯底里的反向狂热。
“圣父显灵!终极考验已至!”大祭司脸上涂抹的神经液油彩混合着汗水泪水,扭曲成怪诞的图案,他挥舞着一根镶嵌着痛神教眼球徽记的权杖,声音嘶哑欲裂,“唯有至纯之痛!方能打动神明!证明我等存在之价值!献祭!必须献上最纯净、最剧烈的圣痛!”
他的权杖指向聚居点一侧,那一片被重重看守的、由巨大神经花花瓣编织而成的育婴堂。
“孩子们!那些未经污染、感知纯粹的孩子们!他们的初痛!是最后的祭品!是通向真知的唯一阶梯!”
命令如同瘟疫般传开。残存的、被洗脑最深的黑袍助祭和武装信徒如同疯狂的工蚁,冲向了育婴堂。哭喊声、挣扎声、粗暴的呵斥声瞬间打破了那死寂的恐惧。
千名年幼的孩童,最大的不过五六岁,最小的尚在襁褓,被粗暴地从育婴堂中拖出。他们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极致的恐惧,尖利的哭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心碎的声浪。他们被驱赶着、拖拽着,走向聚居点中央那片最茂密、此刻正因为天空的恐怖意志和地面的混乱而剧烈摇曳、光芒大放的神经花海。
花海如同活了过来,巨大的、闪烁着幽蓝和银红光丝的花朵如同张开了等待哺育的巨口,散发着渴望的、贪婪的生物磁场。
一场以“救赎”为名的、最黑暗的献祭,即将在末日降临前上演。
而此刻,阿痒正立于新长安最高处——一座旧时代通讯塔的残骸顶端,这座塔的一部分已被新生的、搏动着的血肉组织(与夜璃卫星同源)所包裹、同化。
她看不见。
那双曾被自己刺瞎的眼睛,蒙着一层粗糙的、被血污浸透的亚麻布。冰冷的血痕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早已干涸。
但她“看”得到。
通过脚下与大地的连接,通过脑海中轰鸣的夜璃记忆,通过那覆盖全球的、正在恐惧和疯狂中剧烈波动的痛觉神经网络。
她“看”到了那只从宇宙胎膜外探来的、冰冷的巨手。
她“看”到了那无声却清晰的、毁灭的判决。
她更“看”到了下方正在发生的、针对孩童的、令人发指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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