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天刚蒙蒙亮,张晓云就起床了。她轻手轻脚地生火做饭,生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家人。灶膛里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映得她脸颊发烫。
"这么早?"李桂香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眼睛还半闭着。
"妈,我想早点准备。"张晓云往锅里打了两个鸡蛋,"周家湾要走一个多小时呢。"
李桂香一下子清醒了,凑到女儿身边:"云啊,周志远可是个金龟婿。听说他在深圳管着好几十号人,一个月能挣好几百呢!"
张晓云手一抖,差点把鸡蛋壳掉进锅里:"妈,我就是去给他弟弟补课..."
"补课好,补课好啊!"李桂香眉开眼笑,"多接触接触,说不定..."
"妈!"张晓云耳根发热,赶紧岔开话题,"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周家留饭。"
吃过早饭,张晓云换上那件浅蓝色衬衫,对着巴掌大的镜子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布包里装着连夜准备的教案和几本习题集,还有两个煮鸡蛋——她不好意思在别人家白吃白喝。
太阳刚爬上山头,张晓云就出发了。初夏的清晨还带着凉意,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路过村口时,老槐树下几个早起干活的妇女冲她指指点点,隐约能听见"周志远补课"之类的字眼。
张晓云加快脚步,心里苦笑。才两天工夫,这事就传遍全村了。农村就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闹得人尽皆知。
去周家湾要翻过一座小山。爬到半山腰时,张晓云已经出了一身汗。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从布包里掏出水壶喝了几口。远处,青山村的全貌尽收眼底——几十户青砖瓦房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坳里,炊烟袅袅升起,像一幅水墨画。
"张老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张晓云差点摔下水壶。回头一看,周志远正站在山路拐角处,白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贴在结实的胸膛上。
"周、周同志?"张晓云慌忙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你怎么..."
"想着你要走这么远的路,我来接接。"周志远走近了,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和烟草气息,"没想到你出发这么早。"
张晓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怕迟到..."
周志远笑了笑,伸手要拿她的布包:"我来拎吧。"
"不用不用!"张晓云赶紧护住包,"不重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谁也没说话。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山鸟啼叫,更显得山路幽静。
"听村支书说,你是自己考上代课老师的?"周志远突然开口。
张晓云点点头:"嗯,考了笔试和试讲。"
"了不起。"周志远的声音里带着赞赏,"我弟要是有你一半用功就好了。"
这话让张晓云心里一暖。她偷偷瞥了眼身边的男人——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鼻梁高挺,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平添几分硬朗。
"周同志在深圳做什么工作?"张晓云鼓起勇气问。
"建筑行业,管个小工地。"周志远轻描淡写地说,但眼里闪过一丝自豪,"现在深圳到处都在盖楼,机会多。"
正说着,周家湾已经到了。这是个比青山村大不少的村子,清一色的青砖瓦房,村口还有个小卖部。几个孩子正在打谷场上追逐打闹,见周志远回来,纷纷围上来。
"志远哥,给我带糖没?"
"远哥,你答应教我骑自行车的!"
周志远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分给孩子们,笑着拍拍其中一个的脑袋:"去,告诉你嫂子,老师来了。"
那孩子一溜烟跑了。张晓云有些惊讶:"你弟弟...叫你嫂子?"
"哦,我父母走得早,弟弟是我大哥大嫂在带。"周志远解释道,"我在外打工,顾不上。"
周家的院子比张晓云家大不少,三间正房带两间厢房,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开得正艳。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井边洗菜,见他们进来,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这就是张老师吧?真年轻!"女人热情地迎上来,"我是志远的大嫂,叫刘梅。"
张晓云礼貌地问好。刘梅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志远说找了个好老师,我还不信,这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正说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从屋里蹦出来,虎头虎脑的,眼睛滴溜溜转:"你就是我哥找的老师?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嘛!"
"周小虎!"周志远板起脸,"怎么跟老师说话的?"
男孩吐了吐舌头,躲到刘梅身后。张晓云却笑了:"他说得没错,我确实没大他几岁。不过..."她从布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试卷,"这上面的题,我会做,你会吗?"
周小虎凑过来一看,顿时蔫了。那是他期末考只得了32分的数学卷子。
补课就在堂屋进行。张晓云先让周小虎做了几道基础题,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孩子不是笨,是基础太差,连乘法口诀都背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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