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和困惑:“医院?影视基地?小兄弟,你言语颠三倒四,所说之物,某家闻所未闻。”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某家再说一次,此地乃是蓟辽总兵府衙门,是军机重地,非是等闲之地!你受了箭伤,昏迷了一日,是某家部下将你救回。”
“蓟辽总兵府?”戚睿涵重复着这个有点耳熟的词,脑子飞快转动。高中历史,明朝,九边重镇……对了,山海关!蓟辽总督……总兵……他的心猛地一跳,但随即又强行压下这荒谬的念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入戏太深了吧?”戚睿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蓟辽总兵府?那都是明朝的老黄历了。我看你这身打扮,是演……官兵将领?对了,之前那些穿清兵盔甲的呢?也是你们剧组的?他们可真够投入的,表情动作那么凶悍,上来就放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遇上土匪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诡异的气氛,同时仔细审视着对方的反应,希望能找到一丝表演的破绽。
男子听到“明朝”二字,眼神微微一凝,闪过一抹极深的阴霾。当戚睿涵再次提到“清兵”时,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股凛冽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房间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
“哼,”男子重重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刻骨的鄙夷,“建州鞑子,豺狼心性,屡犯我疆土,杀我百姓,凶残成性,有何奇怪?小兄弟,你口口声声剧组、拍戏、演员,某家实在不知你所言何物。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朝廷钦封的蓟辽总兵,镇守山海关,姓吴,名三桂,字长伯!”
“吴……吴三桂?”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在戚睿涵的脑海中轰然炸响。那个在历史教科书上占据着特殊位置的名字,那个因“冲冠一怒为红颜”和“引清兵入关”而背负了数百年汉奸骂名的吴三桂?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一样,死死地盯着对方那张微黑方正的脸。从眉毛的形状到胡须的根根分明,从眼神中的疲惫与悍勇到脸上每一道细微的纹路……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没有任何现代整形或特效的违和感。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历经风霜的真实感。
尤其是那股气质,不仅仅是威严,更是一种身处历史漩涡中心、背负着巨大压力的沉重感,这绝不是任何一个演员能够轻易模仿出来的。还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来自对方身上那混合着汗味、皮革味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都无比真切地刺激着戚睿涵的感官。
“你……你真是吴三桂?”戚睿涵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个他最不愿相信的猜测浮上心头,让他如坠冰窟,“那……现在是哪一年?皇帝……皇帝是谁?”他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吴三桂对戚睿涵这种近乎失魂落魄的反应似乎有些诧异,但还是沉声答道:“当今乃是崇祯十七年,天子自然是崇祯皇帝。”他看到戚睿涵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的脸,以为他是被“总兵府”和“皇帝”的名头吓到了,或者是伤势所致,便放缓了些语气,带着几分探究问道:“小兄弟,看你衣着怪异,言谈举止与我等大不相同,又似乎对时局懵懂无知。你究竟从何处而来?莫非是海外归来的侨民?或是……南方来的商旅?”
“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戚睿涵完全没有听进吴三桂后面的问题,他的大脑已经被这个确切的年份彻底占据、引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他太清楚这一年在中国历史上意味着什么。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皇帝自缢煤山,大明王朝覆灭,紧接着就是清军入关,神州陆沉,衣冠涂炭……这是历史走向彻底改变的关键节点。
自己竟然……真的穿越了?不是拍戏,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地跨越了四百年的时空,来到了这个血与火交织的明末乱世。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肩头的箭伤更让他痛彻心扉。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诗悦、薇薇、大坤、张晓宇,你们在哪里?是不是也穿越了?如果来了,落在了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城镇,还是混乱的战场?这个时代,人命贱如草芥,尤其是他们这种来历不明、衣着古怪的“异类”……
巨大的恐惧和担忧让他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打颤,张着嘴,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是用空洞而绝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吴三桂。
吴三桂见戚睿涵神色剧变,呆若木鸡,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愈发确信他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或是伤势影响了神智。他虽觉此子言行古怪,但观其面貌清秀,不像奸恶之徒,且毕竟是在自己防区附近被鞑子所伤,便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小兄弟,”吴三桂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你且安心在此养伤。你肩上中的是鞑子的狼牙箭,箭头带倒钩,甚是歹毒。所幸未伤及筋骨,军中医官已为你剜去腐肉,敷上金疮药。只是失血过多,需好生将养些时日。”他指了指房间,“这总兵府衙虽是简陋,但胜在安全。你勿需多虑,待你伤好些,神智清明些,再细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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