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崔亮颤抖着将毒药涂在匕首鞘内时,司马昭正在地窖上层调整弩机仰角——那具“卫家子弟”的尸体刚从乱葬岗挖出,颈骨还留着三日前刑求时的裂痕,而杜预的鞋底正沾着校事府特制的荧光苔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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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的到达是隐秘的,甚至连邺城守将、他的兄长司马师都未大张旗鼓地迎接。他直接入驻了“校事府”在邺城的核心据点——一座从外面看毫不起眼、内部却戒备森严、暗道纵横的大宅。
听完邺城“校事府”头目的详细禀报,尤其是杜预与崔亮在滏口渡遭遇、借助奇怪烟雾弹逃脱的经过后,司马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杜预……杜元凯……杜畿之孙。果然不是寻常人物。”他踱步到邺城精细的舆图前,手指点着滏水流域,“他冒险接触崔亮,说明崔亮对他,对季汉,有不可或缺的价值。如今联系中断,他绝不会轻易放弃,必定还在暗中疯狂寻找崔亮的下落。”
司马昭内心想道:“与其被动地追捕像杜预这样狡猾的鱼儿,不如……给他下一个香饵,让他自己游进网里来。不仅要抓住他,还要顺藤摸瓜,将蜀寇在河北的暗探网络,连根拔起!”
一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的毒计,在司马昭脑中迅速成型。
“传令!”他转身,语气果决,“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在杜预之前,给我把那个崔亮找出来!要活的!”
“是!”头目领命,但又迟疑道,“二公子,那崔亮经此一吓,恐怕藏得更深了……”
司马昭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蠢材!他一个纨绔子弟,能有多少藏身本事?无非是依靠崔家残存的几个忠仆或者昔日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关系。给我盯紧那些可能收留他的赌场、暗娼馆、以及崔家旧部可能隐匿的庄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司马昭亲自坐镇和高效运作下,“校事府”这部庞大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相比于杜预人生地不熟、只能依靠有限人手暗中摸索,司马昭占据着绝对的主场优势。金钱、权势、以及对邺城底层生态的掌控,使得寻找一个特定目标变得相对容易许多。
不过两日功夫,确切的消息便传了回来:崔亮藏匿在邺城西市一家由清河崔氏远支旁系暗中经营的地下赌场后院的密室里!
是夜,赌场后院密室。
崔亮正惶惶不可终日地数着杜预给的金饼,盘算着如何花销又能不暴露行踪时,密室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几名黑衣劲装的“校事府”精锐如同鬼魅般涌入,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锦袍、面容阴鸷冷峻的年轻贵人。
崔亮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金饼叮当落地。
“你……你们是谁?!”他声音颤抖,缩向墙角。
司马昭挥挥手,示意手下退到门外,只留一名心腹在侧。他缓缓走到崔亮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落魄的世家子,目光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崔亮。”司马昭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认得我吗?”
崔亮仔细一看,虽然未曾近距离见过,但来人的气度、年纪,以及能让“校事府”精锐如此恭敬的姿态……一个可怕的名字浮上心头,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司……司马……二公子?”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司马昭淡淡道,“你崔家勾结蜀寇,罪证确凿,按律当株连九族。你能活到今天,是侥幸,也是我司马家……念在昔日同朝为臣的份上,网开一面。”
崔亮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二公子饶命!二公子饶命啊!小人……小人是被那杜预胁迫的!他……他拿金饼诱惑小人,小人一时糊涂……”
“胁迫?诱惑?”司马昭冷笑一声,“若非你心存怨望,贪图富贵,他又岂能轻易说动你?崔林之事,乃其自身违法乱纪,对抗朝廷新政,罪有应得!我司马家秉公执法,何错之有?难道要坐视尔等豪强兼并,掏空国库,待到蜀寇打来,将整个大魏拱手让人吗?!”
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如今,杜预就在邺城,蜀寇亡我之心不死!你崔亮,是愿意继续做那见不得光的老鼠,连带剩下那些藏头露尾的崔家族人,随时可能被揪出来明正典刑?还是……愿意戴罪立功,助朝廷擒杀蜀寇细作,为你崔家,挣一条活路,甚至……搏一个将来的前程?”
威逼与利诱,被司马昭运用得淋漓尽致。他精准地抓住了崔亮贪生怕死、又渴望重获身份和富贵的心理。
崔亮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他深知司马昭的手段,反抗只有死路一条。而合作……虽然风险巨大,但似乎真的有一线生机,甚至……还能报复那个差点害死自己的杜预!
“小人……小人愿听二公子差遣!求二公子给条活路!”崔亮最终做出了选择,重重磕下头去。
“很好。”司马昭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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