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声裂帛报援来,血火城头士气回。
魏甲退如潮水落,汉旗迎得相车开。
疮痍满郭陈危局,筹策盈帷破死垓。
指顾潼关飞将去,关中已入掌中裁。
当那声嘶力竭、浸透老兵最后生命余烬的呐喊——“援军!丞相……丞相的……大纛……到啦——!!!”——撕裂血火交织的长安城头时,整个濒死的战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贯穿!
城头残存的蜀军士卒,无论倚着摇摇欲坠的垛口,还是蜷缩在尸堆血泊之中,那早已被绝望和麻木占据的浑浊眼珠,骤然被点燃!无数道目光,如同被磁石牵引,齐刷刷转向西面!血色夕阳熔铸的天幕之下,一道虽细却如利剑般劈开昏黄暮霭的烟尘长龙,正以惊人的速度卷地而来!烟尘最前端,一面残破却依旧猎猎狂舞的“汉”字大纛,在如血的夕照里,迸发出撕破黑暗的惊心动魄!
“援军!是丞相!”
“大汉!大汉的旗帜!”
“杀啊——!丞相来了!”
濒临崩溃的意志瞬间燃烧,化作火山喷发般的狂吼!这吼声压过了鼓角,盖过了厮杀,如同绝望深井中炸开的惊雷,带着死里逃生的狂喜,席卷了整座血城!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钢铁洪流,竟奇迹般地重新稳固!残存的守军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攀附在云梯上的魏军狠狠推下城去!城下正欲发动最后总攻的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城头陡然暴涨的士气所慑,攻势为之一窒!
东门外,正与张合浴血鏖战的魏延,一刀荡开张合势大力沉的劈砍,眼角余光也瞥见了那面搅动烟尘的“汉”字大纛!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连日鏖战的疲惫与伤痛似乎瞬间被驱散大半!他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因厮杀而赤红的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张合!丞相大军已至!尔等死期到了!”魏延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却带着千钧之力,手中环首刀化作一道匹练,反守为攻,攻势骤然凌厉数倍!
张合亦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心中早已掀起无限忌惮。他虽未回头,但那震彻战场的狂吼和西方天际迅速逼近的烟尘,无不昭示着最坏的结果!他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焦躁,手中大刀舞得密不透风,死死缠住魏延,口中却厉声对亲兵吼道:“速报大将军!蜀军主力来袭!后军稳住!”
帅台之上,曹真脸上的惊惶尚未完全褪去,西方那面刺眼的“汉”字大纛和震耳欲聋的呼喊,已如重锤狠狠砸在他心头!后方粮草辎重营的火光未熄,混乱仍在蔓延,前军攻势受阻,城头蜀军竟死灰复燃!而此刻,诸葛亮的主力竟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战场侧翼!
“诸葛亮……他怎会来得如此之快?!”曹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那面越来越近的大旗,眼中怒火与惊疑交织。长安城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被碾碎,这最后关头杀出的援军,瞬间将他的滔天杀意与必胜信心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传令!鸣金!收兵!”曹真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道命令。他深知,此刻军心已乱,后路有被截断之虞,若再被诸葛亮生力军从侧翼冲击,后果不堪设想!纵有万般不甘,也必须暂避锋芒!
“铛——铛——铛——!”
急促而刺耳的金钲声陡然取代了震天的战鼓,响彻魏军阵地上空!这声音对于苦战一日、伤亡惨重的魏军士兵而言,竟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味。正在攀爬云梯、撞击城门的魏军如蒙大赦,潮水般退下。张合听得金声,虽恨不得立刻斩了魏延,也只能虚晃一刀,拨马便走,厉喝道:“魏延!今日算尔等命大!来日必取尔项上人头!”
魏延也不追击,勒住战马,环首长刀斜指大地,任由一串血珠顺着刀锋滴落。他望着如退潮般撤去的魏军洪流,又望向西方那已清晰可见、卷起漫天黄尘的滚滚铁流,紧绷到极限的心弦终于一松,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心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焦臭与尘土气息的空气,猛地一振长刀,对着身后同样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眼神炽热的数百骑嘶声吼道:
“大汉!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残存的骑兵用尽最后力气,发出震天的咆哮,声浪直冲云霄,与城头守军的欢呼汇成一片,在血色黄昏中久久回荡!
当诸葛亮所率的蜀汉主力前锋,那面饱经风霜的“汉”字大纛真正出现在长安西郊,与巍峨却已是满目疮痍的长安城墙遥遥相望时,已是残阳将尽,暮色四合。
长安城头,无数火把次第点燃,如同给这座浴血重生的巨兽镶上了一条跳动的金边。城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吊桥沉重地放下。魏延已卸去血迹斑斑的残甲,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的玄色战袍,虽面色苍白,身形微晃,却依旧强撑着挺直腰背,率领着城中尚能行动、伤痕累累的将校士卒,肃立于城门甬道两侧。火光照耀下,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上,唯有眼神依旧燃烧着不屈的光芒,静静等待着他们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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