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萧绝拖着疼痛的身体,踏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那间破旧的土屋。推开门的瞬间,灶膛里温暖的火光和食物熟悉的香气包裹了他,却驱不散他周身弥漫的冷意与屈辱。
林微熹正在灶台前忙碌,听到动静回头,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在看清萧绝模样的瞬间,骤然凝固。
他一身尘土,嘴角破裂红肿,颧骨处有一块明显的青紫,走路时左腿微微有些跛,那件她精心浆洗的靛蓝色夹袄,袖口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沾满了泥污。但他没有哭,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痛苦,只是那双黑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萧绝!”林微熹扔下锅铲,几步冲到他面前,声音带着颤抖,“怎么回事?谁打的?!”
她伸手想去碰他脸上的伤,却被萧绝微微侧头避开。
“没事。”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摔了一跤。”
“摔跤能摔成这样?”林微熹根本不信,看着他倔强沉默的样子,心中又急又痛,“是不是李富贵他们?你告诉姐姐!”
萧绝抿紧了唇,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破旧的书袋放在桌上,开始整理里面散乱、甚至被踩脏的书本。那沉默的姿态,比任何哭诉都更让林微熹心疼。
她知道,这孩子是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因为他的事再去求人,再去面对可能的危险。他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吞进了自己那尚未宽阔的胸膛里。
林微熹看着他小心翼翼擦拭书本上脚印的样子,鼻子一酸,强忍着没有落泪。她打来温水,用干净的布巾轻轻帮他擦拭伤口,清理尘土。整个过程,萧绝都异常安静,只有在她触碰到伤口时,身体会几不可查地僵硬一下。
晚上,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夜里,萧绝躺在草垫上,却没有丝毫睡意。身上的疼痛不断提醒着他白日的屈辱,李富贵那恶毒的咒骂如同魔音灌耳,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响。
有娘生没娘教……
野杂种……
诋毁姐姐……
恨意,像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他知道,哭泣和告状都没有用。张先生或许会斥责李富贵几句,但无法根除他们对他的敌意。而“姐姐”……他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涉险。
他必须靠自己。
黑暗中,他那双黑眸亮得惊人,如同潜伏在夜色里的狼崽。他不再想着单纯的忍耐,而是开始冷静地分析,寻找反击的机会。硬碰硬,他打不过那么多人。但他有的,是他们对他的轻视,是他在山林中学到的隐蔽和耐心,还有……他那颗远比同龄人更善于观察和算计的心。
接下来的几天,萧绝在学堂里变得更加沉默,甚至显得有些畏缩。他不再主动回答问题,刻意避开李富贵等人的目光,仿佛真的被那顿打吓破了胆。李富贵见状,更加得意,偶尔还会用眼神挑衅,萧绝也只是默默低下头,不予理会。
然而,暗地里,萧绝却在仔细观察。他留意李富贵每天下学后的习惯路线,留意他喜欢在路上和小跟班们玩什么游戏,留意哪条巷子最僻静,哪段路面有松动的石板或隐蔽的坑洼。
机会,很快来了。
这日,张先生因为要访友,提前下了学。李富贵和几个跟班如同脱缰的野马,嬉笑着冲出学堂,准备去镇上新开的糕点铺子。他们习惯性地走了那条需要穿过一条狭窄、两侧堆满杂物的后巷的近路。
萧绝远远地跟在后面,目光冷静得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就在李富贵一边回头跟同伴吹牛,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到巷子中段时,脚下忽然一滑!他踩中了一块不知何时被抹了厚厚一层湿滑淤泥的石板!
“哎呦我——!”李富贵惊叫一声,肥胖的身体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向前扑去!不偏不倚,正好摔进了旁边一个被破烂草席半遮着的、用来堆积厨余馊水的浅坑里!
“噗通!”一声闷响,伴随着馊水四溅。
跟在后面的几个跟班猝不及防,差点撞在一起,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的“头领”在馊水坑里挣扎,浑身沾满了烂菜叶和污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气。
“哈哈哈!”不知是哪个路过巷口的小孩看到了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富贵从坑里爬出来,浑身湿透,臭气熏天,脸上头上都挂着烂糊糊的脏东西,模样狼狈到了极点。他又羞又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空荡荡的巷子尖声咒骂,却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
远远的,巷子另一头的拐角阴影里,萧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悄无声息地收回刚才用来涂抹淤泥的小木片,转身,融入稀疏的人流,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学童。
他没有动用拳头,甚至没有露面。
他只是利用了对方的傲慢和粗心,以及一点小小的“地利”,便让不可一世的李富贵,结结实实地吃了一个大亏,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以牙还牙,未必需要鲜血淋漓。
有时候,智慧与隐忍,是更锋利的武器。
萧绝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属于胜利者的光芒。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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